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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容懊惱地咬唇,這人是真的茹素了嗎?

  可是她想。

  不知是因為捨不得才想珍惜聚在一起的時間,還是單純的想,反正傅容就是想跟他親近。

  暗示不成功,傅容豁出去了,臉貼過去,親他的肩膀。

  一下一下的,如春雨。

  徐晉依然一動不動。

  傅容不信邪,手繞到前面去,這次徐晉沒有再擋,傅容成功地碰到了。

  碰到了,便明白了,他也想的。

  傅容放了心,唇依然在他身上輾轉,手也玩鬧般繞著他。

  “濃濃……”徐晉迅速轉了過來,摟著她親,“就這麼想?”

  傅容膽子再大,也沒有他那個厚臉皮說出來的,閉著眼睛不搭理他,只將胳膊纏過去。

  如春風與春雨,風輕輕地吹著細細雨絲,想要從中順利穿過,雨絲細細密密織成溫柔的網,不許他走,想要將其一直都擁抱在懷裡。於傅容而言,現在的徐晉就是風,她捨不得他走,不想讓他走……

  “王爺,王爺……”

  不知是身子太歡喜,還是心裡太害怕太難過,傅容低低地哭了起來,不敢說心裡話,就在他往外退時求他,“王爺別走……”

  他 走了她怎麼辦,他在外面出事怎麼辦?她想一直享受他給的無盡寵愛,想要她的瑧哥兒她以後的孩子一直都有爹爹餵他們吃飯陪他們玩耍,她想跟他一起照顧孩子們 長大,看他們各自婚嫁。一輩子那麼長那麼長,上輩子她沒在最好的年華遇見他,這輩子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她想跟他一起過完,一起走完上輩子沒有機會的走的漫 漫長路。

  眼淚越來越多,傅容下意識地緊緊纏他,抱他,感受這個活生生的他。

  看著她濕漉漉沾滿淚水的臉,哭得仿佛今晚就是生離死別,仿佛明日家裡就只剩他們娘倆了,徐晉哪裡捨得走啊,慢慢地給她,柔聲哄她:“濃濃不哭,我哪都不去,一輩子都在你身邊了,不哭啊,我哪都不去……”

  傅容沉浸在自己的難過不舍里,沒聽見他到底說了什麼,只抱著他,王爺王爺喊個不停。

  哭聲終於止了,傅容縮在他懷裡輕輕抽搭。

  徐晉溫柔地幫她擦淚擦汗,“怎麼哭成這樣?我還以為你不舒服了。”

  傅容發.泄過了,回想剛剛的情景,自覺丟人,怎麼好意思說實話啊,越發往他懷裡鑽。

  徐晉輕笑,撥開她長發咬她耳朵:“是不是因為我太厲害?”

  傅容抱住他腦袋,咬他牛皮一般厚的臉。

  徐晉乖乖給她咬,等她咬到他嘴角,他張開,等著她來。

  傅容感覺到了,無聲微笑,故意往他下巴那去,還沒來得及得意呢,被人主動追了下來。

  窗外秋風吹不倦,屋內鴛鴦交頸眠。

  八月初九,陝西邊關八百里加急戰報,肅州衛、甘州五衛、涼州衛一線同時遭受胡人夜襲。

  ☆、第247章

  朝堂上,嘉和帝大怒。

  胡人屢次犯境,十年前一場大戰,大魏逼得胡人北遷王庭百里,主動求和,願臣服大魏,年年上供良駒金銀,並立下盟約不再進犯,沒想才十年過去,胡人便出爾反爾大舉來襲。

  “此番胡人領三十萬鐵騎攻襲我大魏,陝西府屯兵共二十萬,全部調集過去需要時間,朕決意從山西河南湖廣調兵十五萬前去增援,由誰統率,你們可有合適的人選舉薦?”

  眾朝臣交頭接耳,陸續有人提名。

  成王垂眸靜聽,某一時刻攏了攏右手袖子。

  很快便有人朗聲道:“皇上,臣舉薦原兵部尚書邱鐸,邱大人少時與胡人多次交戰,對胡人作戰方式十分熟悉,逢此兩軍交戰之際,臣提議皇上奪情任邱鐸為帥,北拒胡人。”

  嘉和帝看他一眼,點點頭,沉思片刻撫須道:“邱鐸之母故去不及半年,邱鐸悲痛不已,朕不忍誤其守孝,難道除了邱鐸,咱們大魏就再無將才了?肅王,你怎麼看?”

  徐 晉站在康王之後成王之前,此時出列,朗聲道:“父皇,胡人率大軍夜襲西北數衛,僅有肅州、鎮夷所因敵軍過眾失守敗退,其他幾處皆領兵頑抗,未能讓胡人占一 分便宜,足見陝西巡撫郭魯平時督軍有方,應對及時,且郭魯鎮守陝西數年,對各處地形險要了如指掌,故兒臣舉薦郭魯統率全軍。”

  上 輩子齊策之父齊崇明任陝西巡撫,御下不嚴,胡人大舉來襲時直接丟了十幾處要塞,軍情比如今兇險萬分,父皇大怒,直接將其關入大牢,命他與六弟親自領兵援 軍。徐晉在西北奔波半年有餘,對西北各營將領十分熟悉,重生之後,他為傅容報仇時先撤了陝西巡撫齊崇明的官,後暗中籌謀,陸續升了真正有才之人。當然,他 只是個王爺,不可能想升誰就升誰,好在大體上都換了一遍,因此這次胡人沒占多少便宜。偷襲不成,接下來憑他上輩子對胡人戰法的了解,這輩子擊退對方只會更 容易。

  徐晉預測,此戰至少可以提前兩個月收兵。

  兩相一對比,郭魯確實比邱鐸更適合。

  嘉和帝見朝臣們紛紛贊同,滿意地點點頭,軍國大事上,幾個兒子裡面確實老四最有天分。

  徐晉卻沒有退回去,主動請纓道:“父皇,兒臣請命督運糧糙,為我大魏將士助威。”

  成王、徐晧聽了,同時上前:“父皇,兒臣也願親赴戰場,為我大魏將士助威!”

  只有康王扭頭看看他們,再抬頭看看龍座上的父皇,摸摸鼻子,低下了頭。

  嘉和帝忍不住瞪了一眼那個沒出息的兒子。

  目光落到下面三個英姿勃發的兒子身上,嘉和帝尋思起來。老四肯定不能去的,那是他看好的儲君,雖然他相信老四過去了只會讓這場戰事結束得更快,但萬一遇到不測呢?嘉和帝可不敢拿儲君賭。

  老四不行,剩下倆個,按理說老五年長最為合適,不過老五立了軍功,朝臣們免不得生出些念頭,就是老四心裡恐怕也會結疙瘩。先前老四被皇后忌憚,不就是因為立過戰功嗎?

  “懷王去吧,你的功夫是秦老將軍親自教的,這次正好去戰場好好歷練歷練,否則光說不練,就只是紙上談兵了。”

  老六是老四的同胞弟弟,有點戰功也沒關係。

  徐晧聽了,腰背不禁挺得更直,朗聲接旨:“兒臣領命,絕不辜負父皇厚望!”

  嘉和帝笑著點頭。

  成王鼓勵地拍拍徐晧肩膀,與他一起退回了原位,徐晉也默默退了回去。

  ~

  肅王府。

  傅容呆呆地坐在榻上,望著窗外秋景發怔。

  就是今日了,上輩子就是今日,她像往常一樣在後院輕鬆悠閒,傍晚自己吃的飯,都要睡下了,徐晉派人過來說他要來,然後兩人一起吃了飯,進了內室,就在她打算鑽進被窩伺候他時,徐晉告訴她他要出征了。

  次日他離京,一去不回。

  好歹是她的丈夫,這樣的日子,傅容怎麼會不記得?徐晉在外面的時候,她還為他上過好幾柱香拜過菩薩呢,祈求菩薩保佑她的肅王爺平平安安歸來,別讓她守一輩子的寡。結果徐晉沒回來,她也沒守寡……

  那一幕幕接連在腦海里閃過,牡丹花宴落水,睜開眼睛就回到了十三豆蔻年華,又偶然遇到了出來辦差的他。

  十五歲的八月嫁過來,一晃眼,他們已經做了四年的夫妻了,瑧哥兒都三歲了。

  現在的肅王府,早已不是記憶里的那個,記憶里的肅王府只是個籠子,她像只金絲雀住在裡面,如今呢,肅王府是她的家,幾乎每一處他都曾領著她一起走過賞過,後來夫妻倆中間又多了小小的瑧哥兒。

  眼睛一酸,淚水落下。

  傅容飛快擦了淚,揚起頭。

  不能哭,因為她沒有哭的理由,回頭徐晉看見了問她,她總不能說自己未卜先知知道他要離開了吧?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提醒他此行的危險。

  傅容去了內室,躺在床上睡覺。

  還是做夢吧,除了做夢她也沒有旁的辦法了。

  看似睡覺,不過是假寐而已,這種時候,怎麼可能睡得著?

  瑧哥兒在外面玩累了,顛顛地跑了回來,掀開帘子見娘親躺在床上,小傢伙眨眨眼睛,好奇地走到床前。梅香就在後面跟著呢,俯身小聲哄道:“世子,王妃睡覺了,咱們繼續去外面玩吧?”

  瑧哥兒盯著娘親美麗的睡臉瞧了會兒,輕輕摸摸她搭在床邊上的右手手腕,自言自語般地道:“娘親睡覺了,不能吵娘親。”說完了,這才乖乖由梅香牽著走了。

  傅容慢慢轉了過去,淚如雨下。

  明天家裡就只剩他們娘倆了。

  心裡難過,徐晉終於回來時,傅容都不用裝的,閉著眼睛在床上哭,無聲哭。

  她哭得那麼安靜,以至於徐晉歪坐在床上,探頭看時才發現她哭了。

  他心裡一緊,一手撐著床,一手伸過去幫她擦淚,心疼地喚她:“濃濃,怎麼又哭了?”

  傅容要裝做惡夢呢,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默默地哭。

  徐晉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小心翼翼將人扶了起來,讓她靠在他懷裡,取出帕子幫她擦淚。傅容就在此時睜開了眼睛,瞧見他,她愣住,“王爺回來了?”

  徐晉親了她一口,抱著人問:“哭什麼呢?最近你眼淚多的跟下雨一樣,我都快被你淹死……”

  “不許你說那個字!”傅容捂住他嘴,突然就控制不住了,埋在他胸口哭:“王爺,我剛剛做惡夢了,我夢見父皇派你跟六弟去戰場,你跟六弟都,都沒能回來……王爺,我害怕!”

  “濃濃真夢見我們去戰場了?”徐晉扶住她肩膀,讓她看著他,奇道:“去哪個戰場?怪了,今日確實收到戰報,胡人……”

  傅容連連點頭,淚眼婆娑的,“就是胡人,王爺,胡人真的進兵了?父皇派你出征了嗎?那你一定要小心,我跟瑧哥兒都等著你呢……”越哭越傷心,泣不成聲。

  徐晉沒讓人將消息傳進來,就是料到傅容多半會用這種方式提醒他,本想趁機問問她有沒有“夢”到他跟六弟死後的事情,此時見她哭成這樣,徐晉不忍心再瞞她再利用她的不舍套她的話了。該提醒他的,她已經提醒了,剩下的就看他的了,她只需要等著做她的皇后便可。

  “濃濃別哭,我不去,父皇只讓六弟去運送糧糙了,你那只是個噩夢,怎麼就當真了?”想明白了,徐晉捧住她臉,無奈地看著他水做的姑娘。

  傅容準備了一肚子話要說呢,譬如讓他出門在外多穿點,夜裡被子蓋嚴實些……可惜自己太沒出息,一開口就是哭腔,哭著哭著就聽徐晉說他不去戰場。

  如落到一半的雨突然斷了,傅容的眼淚也斷了,抬起頭,不敢相信地問他:“王爺不去?”

  徐晉笑著幫她擦淚,“怎麼,你寧可相信你的噩夢也不願相信我這個大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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