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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香撲哧笑了,用竹籤扎了一小片遞到傅容嘴邊。

  傅容張嘴接,紅唇飽滿嬌艷。

  梅香莫名臉熱,不知為何想到了那日肅王的冷漠言語,再看看姑娘被瓜片潤濕的越發誘人的嘴唇,心裡一陣得意。自家姑娘這樣美,她在跟前伺候多年了還做不到熟視無睹,肅王一個大男人見了,能不動心?

  連續服侍傅容用了兩片,梅香退了出去。

  傅容繼續串珠子,串好了,她將長命縷套在手腕上,仰頭打量。

  陽光投了進來,照不到長榻,幾許散光卻也讓五色玉珠波光流轉,跟姑娘白皙手腕相得益彰。

  傅容心生不舍。

  這是她從小到大收集的最好的五顆珠子啊,真不想送他。

  不過想到將來還能把徐晉那盒五色珍珠哄回來,傅容便不介意了。

  初五這日,天還沒大亮,昭寧宮派來的馬車便到了景陽侯府門前。

  跟車過來的小宮女笑著對傅容道:“姑娘,皇上跟幾位娘娘已經到城外了,娘娘心疼姑娘,沒讓姑娘起大早,否則光是等前面侍衛儀仗出城都要等一兩個時辰呢,現在城門那裡不堵了,姑娘直接到河邊跟娘娘匯合便可。”

  “娘娘真好。”這份體貼,比什麼珍貴珠寶還讓傅容心暖。

  小宮女點頭,一路上跟傅容說了許多淑妃的好。

  慢慢的,前面有人語喧譁傳了過來。

  不用看也知道,定河就在前面了,中間馬車又停了一次,侍衛檢查腰牌後才放行。

  “姑娘,下車吧。”

  小宮女先下去,跟梅香一起站在車前接她。

  傅容正正帷帽,慢慢下了車。

  定河邊上,一艘艘畫舫並排停靠,富麗堂皇,氣勢巍峨。

  小宮女在前面帶路,傅容隨意打量那些畫舫,看著看著,目光一凝。

  中間那艘最氣派的畫舫當然是嘉和帝跟皇后的,左右兩側各有一艘略小些的,許嘉就站在左側那艘畫舫前,河風吹動他衣袍,他巋然不動,如青松守衛船上的人。

  不用說,徐晉肯定也在船上。

  傅容悄悄轉了轉手腕上的長命縷。

  她好像,有四個月沒跟徐晉照過面了吧?

  “姑娘慢些走。”上了船,到了通往二層雅閣的樓梯前,小宮女轉身,輕聲囑咐道。

  傅容頷首,取下帷帽遞給梅香,抬手理理鬢髮,一步一步踏了上去。

  木板階,腳步再輕也會發出聲音,一聲一聲的,不急不緩。

  淑妃笑著看向坐在一旁的兒子。

  徐晉側頭,遙望水面,仿佛對即將上來的未婚妻毫無興趣。

  “見過娘娘,又讓您費心了。”

  有白裙身影走到邊上,有熟悉的嬌軟聲音傳入耳中。

  徐晉心頭一跳。

  鬼使神差的,想到了糖醋魚。

  去年在清風閣頂樓,在她口中嘗過的,酸甜味道。

  ☆、第98章

  傅容今日穿了柳綠色的妝花褙子,下面一襲素雅白裙,聘聘婷婷從樓梯口走過來,像是夏日裡一縷清風,叫人看了心曠神怡。

  崔綰秦雲玉姐妹倆並肩坐在淑妃右下首,見她上來,一起起身,笑著喊“傅姐姐”。

  傅容俏臉微紅,點點頭,低頭朝淑妃行禮,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不敢往淑妃左側看。

  淑妃愛花,如今撿到個如花似玉的兒媳婦,人也溫柔乖巧,那是打心眼裡喜歡的,等傅容站直了後,她指著依然扭頭望河的兒子給傅容解釋:“景行他們等會兒才過去比試呢,就先來這邊坐坐,馬上就成自家人了,濃濃別拘束。”

  傅容腦袋垂得又低了一分,轉身朝徐晉行禮:“見過王爺。”

  徐晉終於將視線從窗外移了回來,看向自己的未婚妻,面無表情,像打量陌生人。

  十 五歲的小姑娘就站在幾步外,河風穿堂吹來,她長裙朝一側輕飄,露出一雙粉面繡花鞋,上面各fèng了一朵粉粉的小牡丹,鞋尖微微上翹,活潑俏皮。白裙往上,她雙 手自然垂落,右手中指上戴了枚豆綠色的翡翠戒指,顯得她十指纖細白皙,袖口有彩線露出一點,徐晉目光在那停留片刻,繼續往上挪,接連掃過她雪白瑩潤的脖 頸,白裡透紅的姣好臉龐……

  個子長高了,臉龐,瞧著比正月里似乎豐潤了些。

  一看就知道,她這些日子就算沒有為了嫁他心花怒放,也不曾因為跟那人錯過茶飯不思。

  再識趣不過的女人。

  徐晉站了起來,朝淑妃道:“娘,我出去看看。”

  “坐下,外面有什麼好看的。”淑妃仰頭瞪他,眼含威脅。

  那邊秦雲玉起鬨道:“就是就是,四哥急什麼啊,傅姐姐一來你就走,莫不是害羞了?”

  徐晉無奈地看她一眼,重新落座。

  淑妃身邊給傅容留著位子呢,此時招手示意傅容坐過來,握著她手問:“吃過早飯了吧?”

  她言語親切,傅容放鬆了不少,笑道:“用過了。路上聽說娘娘早早就起了,我心裡挺過意不去的,怎麼能娘娘起大早,我卻在家裡睡懶覺?進來看到您人,才知道她們騙我呢,娘娘容光煥發,分明是睡飽了才起的。”

  淑妃跟傅容不熟,上次傅容進宮又有些拘謹,因此淑妃並不算很了解傅容的真正脾氣,剛開始還當傅容是真的過意不去,傅容全說完了,她才反應過來小姑娘是誇她氣色好呢,頓時失笑,扭頭看徐晉:“聽見了沒,濃濃這嘴可真甜,比你兩個妹妹還會哄人。”

  嘴甜……

  徐晉情不自禁又看向傅容。

  恰好傅容也悄悄瞄向了他,目光碰上,傅容如受驚的兔子般立即垂下眼帘,紅唇輕抿,像官哥兒做錯事時不敢直視母親,害怕被訓斥的心虛樣子。

  徐晉別開眼。

  她確實該害怕,之前那樣罵他睚眥必報,如今又要回他身邊,她肯定怕他冷落她吧?

  但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真正不喜她什麼。

  淑妃將二人的表現看在眼裡,越發覺得兒子不開竅了,瞪徐晉一眼,逕自跟傅容說起話來。

  聊著聊著,樓下突然傳來蹬蹬蹬急促的腳步聲,很快一個身穿華服的少年郎跑了上來:“”四哥,比試快要開始了,你怎麼還在這邊坐著?快去龍舟上準備吧,二哥說你怯戰呢!

  上來來,才發現雅閣里多了個姑娘,徐晧定定看了兩眼,認出來了,那是他未來四嫂。

  他摸摸腦袋,尷尬地笑了,“四嫂來了啊。”

  他如此稱呼,傅容連忙低頭。

  淑妃假裝生氣地嗔怪兒子:“別沒大沒小的,想叫四嫂過幾日再叫。”

  徐晧朝兄長擠眉弄眼。

  徐晉毫不留情,再次站了起來,“娘,比試在即,我跟六弟先去了。”

  “等 等。”淑妃喊住兩個兒子,朝身邊伺候的宮女使個眼色,跟著笑道:“聽別的畫舫上都下彩頭賭輸贏的,來,咱們也來一盤,我彩頭都準備好了。”說著,將宮女手 里雞蛋大小的南海珍珠接了過來,放在托盤裡,目光在兩個兒子身上打轉:“今年老六也上船比試,我賭你們哥倆誰贏呢?”

  徐晧情不自禁挺起胸膛,回母親的話,眼睛卻盯著崔綰:“娘押我吧,我船上的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絕不比四個的差!”

  秦雲玉吐吐舌頭:“自吹自擂真不害臊,我就賭康王殿下,人家贏了很多次了。”小丫頭顯然是有備而來的,放了一個二十兩的銀錠子進去。

  徐晧緊張地問崔綰:“綰綰呢?”

  崔綰抿唇笑,“六哥初次下場,我當然要押六哥贏了,祝六哥旗開得勝。”

  徐晧喜笑顏開。

  淑妃笑著問傅容:“她們倆都選了,濃濃選誰?我也押你六弟,他歲數小,給他漲漲志氣。”

  傅容接過梅香遞過來的銀錠子,小臉紅撲撲的,就是說不出口。

  秦雲玉偷偷笑,瞅瞅徐晉,故意氣他:“傅姐姐也選我六哥吧,六哥上來還跟你打招呼了呢,四哥一句話都不說,咱們都不選他!”

  淑妃一言不發,笑著看熱鬧。

  傅容紅著臉,猶豫不決。

  徐晧跟著起鬨:“四嫂快點啊,我跟四哥急著走呢,你看你不選,四哥都挪不動腳了。”

  徐晉冷冷看他一眼,抬腳往前走。

  傅容就在他走到樓梯口時將銀子放入托盤,什麼都沒說,轉身跑到窗邊去了,背對眾人。

  秦雲玉笑她:“傅姐姐怎麼跑了,你還沒說選誰呢啊?”

  淑妃點了她額頭一下:“怎麼沒選?你們都欺負你四哥,你傅姐姐當然選你四哥了,我都聽見了,一會兒你四哥果然贏了,誰也別想賴帳。”

  秦雲玉不依,搶過托盤撒嬌。

  那邊徐晉不緩不急地下了樓。

  徐晧湊到他身邊小聲道:“四哥恭喜啊,上次在將軍府沒看清楚,今天見了,四嫂跟你真是天造地設。”

  徐晉就跟沒聽見一樣,走到龍舟前,快分開時才叫住他:“到了船上小心點,別跟人搶道。”

  比這個只是為了熱鬧,因為爭輸贏打起來,只會讓父皇不喜。這道理他們幾個大的都懂,六弟還是孩子脾氣,萬一被人故意激怒,容易衝動行事。

  徐晧痛快應了一聲,朝自己的龍舟跑了過去。

  徐晉搖搖頭。

  康王已經在龍舟上站著了,遠遠向他挑釁:“老四這麼晚才來,是不是不敢跟二哥比了?”

  徐晉朝他拱拱手,目光落在了康王旁邊的龍舟上。

  徐平一身白衣,背朝河岸而立,頭上束髮玉簪古樸無輝,如他的人,淡然不爭。

  真的不爭嗎?

  不爭,為何故意去西山引她見面?十句話的功夫,誰知道他們都做了什麼?

  徐晉面沉如水,大步離去。

  ~

  各畫舫里前來觀賽的貴人們也都聚到了窗前。

  傅容站在淑妃左側,她們這邊是僅次於嘉和帝那艘畫舫的觀賽位置,居高臨下,將岸邊尚未出發的幾人看得清清楚楚。

  最先看的,當然是安王。

  看著那道宛如遺世獨立的身影,傅容很是惋惜。真嫁給安王,她什麼都不用做,只需照顧好安王的飲食起居,在他閒時陪他哄他高興,外面的事,他一人都能搞定,她安安心心在安王府待上幾年,就可以隨他進宮了。

  哪像徐晉啊,要活命要反敗為勝,有的操心呢。

  視線移到徐晉身上時,不免帶了幾分幽怨。

  徐晉此時是無心旁顧的,脫了外袍交給許嘉,站在船頭鼓舞幾句士氣,便走到紅漆大鼓前,手持鼓槌,蓄勢待發。

  傅容笑笑,來了幾分興致。

  不得不說,徐晉有副好皮囊,這種事情由他來做,舉手投足竟也貴氣十足,神采飛揚。跟旁邊紅蘿蔔似的康王相比,簡直有雲泥之別。這樣看,她該慶幸才是,若徐晉生成康王那樣,傅容還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嫁過去。

  胡思亂想呢,岸邊突然傳來三聲鼓響。

  宛如獅吼,鼓聲未歇,眾龍舟上的鼓手們紛紛應和,手臂齊齊揮舞,鼓槌重重砸下。萬鼓齊鳴,定河之水仿佛都跟著動盪了起來,心跳也亂了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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