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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氏一心撲在女兒身上,沒留意丈夫的眼神。

  倒是傅容,經過這一番哭訴,積在胸口的冤屈都發泄出來了,只剩下仇。

  齊竺那般害她,她不報復回去,豈不枉活了這輩子,白白知道前世被隱瞞的真相?

  她眼裡恨意不減,嘴角卻微微翹了起來,有種陰狠的味道。直到此刻,傅品言才終於鬆了口氣。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是軟柿子,旁人打她一拳,她可以哭,但必須有十倍奉還的心!

  他也不會讓女兒親自報仇。女大不中留,將來女兒們嫁人了,在夫家受了委屈,他這個父親如遠水難解近憂,女兒們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可是現在,他就守在女兒們身邊。

  “濃濃打算怎麼報仇?”傅品言起身去桌上倒了杯茶喝,回來後微笑著道。

  傅容驚訝抬頭,對上自家父親溫和儒雅的俊臉,但他嘴角的笑,怎麼看怎麼壞。

  女兒不說話,傅品言鼓勵地催道:“說來聽聽,讓爹爹看看你的本事。”

  喬氏愣住了,有這樣教孩子的嗎?

  傅容沒想那麼多,被父親期待的目光注視著,她垂眸想了想,想出一個念頭又否決,連續否了三四個主意,慢慢地道:“爹爹,過幾天元宵節花燈會,我想邀她出來一起賞燈,爹爹事先安排人,到時候故意鬧出點狀況,再趁亂……往她臉上弄點傷。”

  兩輩子的仇,今生她一起報。

  齊竺不是想當第一美人嗎?傅容要她連身邊的丫鬟都比不上,要她生不如死,此後再無一日快活。

  傅品言沒做評判,笑著問妻子:“素娘以為如何?”

  喬氏撇撇嘴,看看已經雨過天晴的女兒,哼道:“你們爺倆做壞事,別扯上我。”

  傅品言點點頭,對傅容道:“好,就按你說的法子做,你放心賞燈,其他的都交給我來辦。”

  傅容體貼地叮囑道:“爹爹也小心點,別讓人抓到把柄。”

  “還用你教我?”傅品言揉了揉她腦頂。

  眼看父女倆似乎真的定下來了,喬氏終於忍不住道:“等等,濃濃都有大半年沒去找她了,現在突然主動請她賞燈,半路又出事,人家又不傻,肯定懷疑到濃濃頭上。”

  傅容一怔,確實如此啊……

  不等她重新想,喬氏又道:“濃濃先不用著急請她,元宵大家都愛熱鬧,說不定她先請你了。就算她沒請,就算她那晚不出門,往後她總有出門的時候,你爹爹的人隨時可以動手,何必非要馬上還回去?”

  她捏捏女兒依然不見血色的臉,柔柔一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濃濃你眼光要放長遠點。”

  傅容瞅瞅母親,再看看旁邊一直笑著凝視母親的父親,心裡突然湧起一股甜,“娘,我發現你跟爹爹真的很般配,簡直是天造地設呢。”

  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壞狐狸。

  作者有話要說:肅王:是不是羨慕岳父岳母啊?過來吧,咱們倆也能湊成一對兒狐狸。

  傅容:要點臉行嗎?

  肅王:想我了吧,明晚我去找你。

  傅容:……你話題轉地太快我跟不上!

  肅王:沒事,我等你,╭(╯3╰)╮

  ☆、第32章

  跟父母商量好了對付齊竺的辦法,傅容胸口沒有那麼堵了。

  但她病了,什麼都不想吃,在家人的關切下勉強吃點,一想到玉珠那番話,馬上又吐了。

  人不吃飯怎麼成,傅容知道這個道理,可她忍不住,她也管不住自己的肚子。

  原本愛吃的棗,現在看了只會噁心。

  喬氏立即吩咐蘭香梅香看緊了,不准芙蕖院再出現棗。

  這樣也沒用,傅容依然茶飯不思。

  如果她沒生過痘還好,正因為生過,才能想像自己無意吃過什麼樣的東西。

  短短兩日,人就明顯瘦了下去。

  喬氏也跟著瘦了,這晚趁傅容服下安神丸沉睡之際,她小心翼翼舀了淺淺一勺燕窩往女兒嘴裡喂,流出來就熟練地擦掉。傅品言坐在一旁看著,面無表情,目光平靜如暴風雨來臨之前。

  終於餵完了,喬氏放下碗,靠到丈夫懷裡哭了起來:“你派人去京城請名醫吧,信都沒法跟京城比,郎中們醫術不精,說不定京城的名醫就能治好濃濃呢?還有上次那個葛神醫,他走的時候說過去哪嗎,你趕緊派人過去找啊!”

  傅品言下巴抵著她腦頂:“素娘別急,早就派人去請了,最遲後天也有消息。”

  心裡卻很清楚,不是信都城的郎中不好,而是正如郎中們所說,女兒得的是心病,她自己邁不過這個坎兒,誰也沒辦法。

  夫妻倆愁眉不展,京城肅王府氣氛也比平時多了凝重。

  徐晉沒想到傅容喜潔到了這種地步。

  他問葛川:“先生真的沒辦法?還是勞煩先生再走一趟冀州,親自把過脈才能確定。”

  葛川並非徐晉屬下。

  葛家祖上出了好幾位神醫,到了這一代,葛川便是葛家新的翹楚。但凡有大才者,都有些脾氣,葛川當初對傅品言所說不假,他嚮往的是四處遊歷的生活,可惜一步走錯,讓他撞見了徐晉。

  那會兒徐晉才十四歲,在葛川眼裡只是個孩子,偏偏就是這個孩子用一個賭約拘了他。因此葛川對徐晉是又愛又恨,愛他身上的怪病,恨他小小年紀步步為營,但他敢賭就輸得起,心甘情願替徐晉做不違背他良心的事,直到醫好徐晉為止。

  “王爺,非我不願,實乃三姑娘心病作祟,非藥石能醫,想讓三姑娘恢復正常飲食,只有靠她自己。”

  徐晉聽了,沉默半晌,放他走了。

  又是一樁怪事。

  前世屬下遞上來的消息,他沒有一頁頁細看,只關注了傅家幾件大事,再有就是她跟徐晏的事。徐晉隱約記得她跟齊竺是傅宛死後才鬧僵的,那便說明,當時她並不知道自己中了齊竺暗算。

  現在知道了。

  徐晉此時無心琢磨引起這種變化的原因,他喊了許嘉進來,“傅家可有動作?”以他對傅品言父子的了解,掌上明珠被人害成這樣,他們不可能忍氣吞聲。

  許嘉有些幸災樂禍地低語了一番,“……開始只想給她添點小傷,後來三姑娘病重,傅大人又改了主意。王爺,咱們用不用添把火?”

  徐晉叩了叩桌案上的信封,“不必”。

  既是傅品言親自籌劃,必定天衣無fèng,事無巨細都在考慮之中,他擅自插手,被傅品言察覺蛛絲馬跡,心生防備,以後屬下盯梢就難了。

  “派人去陝西,搜集齊崇明把柄。”

  朝廷上下,沒有幾個人是真正乾淨的。眼下傅品言有心無力,無法對付整個齊家,他順手幫他一把好了。齊家仰仗的不就是一個陝西巡撫嗎?頂樑柱沒了,齊家在信都的地位勢必一落千丈。

  許嘉領命去安排,出了書房,外面夜色深沉,冷風吹得腦子格外清明。

  突然就想到一句話。

  都說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屬,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外面的事她們不必管也沒有本事管。可看看冀州那兩位姑娘,一個心機深的可以去宮裡當娘娘了,結果因一時暢快害了一大家子,另一位什麼都沒做,就幫父親找到了一個大靠山。

  所以說啊,別隨便看不起女子,人家一滴淚一場病,就能讓有的男人主動為她解憂。

  ~

  傅容生病,平時交好的姐妹都來看她,傅容沒精神見人,喬氏幾乎都推了,只請了兩個小姑娘進傅容的閨房。

  一個是梁映芳,一個是齊竺。

  齊竺是傅容特意囑咐母親請進來的。

  “聽說你吃不下東西?這怎麼成,瞧你都瘦成什麼樣了。”齊竺快步走到傅容床前,滿臉擔憂地道,那焦急心疼的眼神,任誰都不會懷疑。

  傅容不得不佩服齊竺,能裝成這樣,也是真本事。

  幸好她生來就不肯服輸。齊竺會裝,傅容就要裝得比她還強,將來齊竺“病”了,她也會登門探訪,也會關心她一輩子,叫齊竺感念她的好。

  “我也不知,吃了就吐,難受死我了。”傅容有氣無力地道,眼裡淚水隨著話音落了下來,楚楚可憐。

  她額頭綁了紅紗抹額,大紅顏色顯得清瘦小臉更白淨了,還是那種引人憐惜的蒼白。一雙美眸真正是含了春雨花露,盈盈似水,可憐巴巴望過來,只叫齊竺都跟著難受,但難受只是短暫,很快便被深深的嫉妒暢快取代。

  再美又如何,得了這種全城郎中都束手無策的怪病,照這樣下去,估計沒有幾日活頭了。

  嫉妒到極致,齊竺暗暗詛咒過傅容怎麼不死了,詛咒她落下滿臉麻子,去年竹林寺一行發現徐晏偷看傅容之後,齊竺更是動過再害傅容的念頭。

  請了傅容幾次她都沒來,齊竺有失望也有慶幸。

  她也不想被嫉妒迷了心,現在這樣最好,傅容病重去了,就像她從來沒有來過信都一樣,那麼信都貴女們再聚到一起時,她依然是萬花叢里的那朵牡丹,艷冠群芳。

  “別哭,我已經給我爹爹去信了,讓他尋那邊的名醫過來給你看病。濃濃你別多想,你這病來的奇怪,興許過幾天就好了,到時候咱們一起去賞花燈。”

  “借你吉言吧。”傅容抹著淚道。

  聊了會兒,齊竺起身告辭,傅容拉著她手捨不得她走,齊竺答應過幾日再來,她才放手。

  人走了,傅容躺在床上,對著床頂繡著薔薇花的帳子發怔。

  “濃濃想什麼呢?”傅宛挑簾走了進來,坐到床邊柔聲勸解道:“彆氣,有爹爹在,他不會白白讓你糟這番罪的。”

  傅容看向姐姐,見姐姐面容憔悴,想來這幾日也沒休息好,動動嘴唇,閉著眼睛道:“廚房裡有粥嗎?我想吃點。”

  傅宛又驚又喜,忙吩咐蘭香去廚房盛碗一直備著的香菇瘦肉粥。

  姐姐高興成這樣,傅容也笑了笑。

  她真出了事,親者痛仇者快,齊竺第一個拍手叫好,傅容才不會讓她如願。

  只是粥端來了,勉強吃了兩勺,腦海里又冒出一個隱約的念頭,傅容強迫自己打住,最終還是遲了一步,又吐了。

  傅宛抱著妹妹,泣不成聲。

  傅容腦袋昏沉沉的,那種身體不受控制的無力感讓她煩躁,“姐姐,我想去找弟弟玩。”

  “你等著,我這就讓人把弟弟抱過來。”傅宛擦了淚,哽咽著道。

  傅容搖搖頭,掙扎著坐了起來,環視一圈道:“躺了幾天了,想出去透透氣。”

  傅宛想起郎中們也提議妹妹多動動,之前妹妹自己不想出去,便親自替傅容穿好衣裳披上斗篷。

  傅容這幾日全靠沉睡時喬氏餵的流食撐下來的,腿上沒有力氣,由傅宛扶著走了幾步才穩住,苦笑著打趣道:“姐姐總說我練腿是瞎折騰,現在想折騰都折騰不動。”

  傅宛氣道:“想折騰就快點好起來,到時候姐姐陪你折騰!”

  傅容虛弱一笑,姐妹倆慢慢走著去了喬氏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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