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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羊好看,傅容卻不怎麼喜歡,嫌棄道:“就是這個啊?哥哥還不如烤盤全羊給我呢。”病中忌口,傅容吃了快一個月的清淡東西,不禁有些犯饞。

  “善良的姑娘才招人喜歡,你怎麼如此心狠?”傅宸震驚後退幾步,痛心疾首地望著妹妹。

  傅容懶得聽他貧嘴,轉身道:“好了,現在我可以回去了吧?”

  剛要走,身後忽然傳來兩道稚嫩叫聲,傅容好奇望過去,就見一團黃球從綠糙叢里鑽了出來,緊跟著又鑽出來一隻,兩個差不多大小,毛絨絨的,顏色是鮮艷亮麗的鵝黃,跑起來小身子一扭一扭的,笨拙可愛。

  傅容情不自禁挑起面前白紗,驚喜地問:“你從哪弄來的啊?”

  妹妹喜歡,傅宸很是得意,跑過去將兩隻小黃鵝抓了起來,捧到妹妹身前給她看:“從那邊村子買的,怎麼樣,晌午咱們燉了喝湯?羊肉鵝湯,味道應該不錯。”

  傅容撲哧笑了,抓過一隻小鵝摸著玩,“這個禮物不錯,一起帶回家吧,弟弟肯定喜歡。”她白白胖胖的弟弟啊,終於可以抱到懷裡好好稀罕稀罕了。

  “行啊,對了濃濃,你在屋裡悶了那麼久,不如這幾天早晚出來放鵝吧,順便透透氣。”傅宸找這玩意就是為了給妹妹解悶的,當然希望她能出來走動走動,恢復以前活潑的性子,別整天坐在屋裡對鏡生悶氣。

  “那你得陪我放。”傅容扭頭撒嬌。

  “當然,我妹妹生的如花似玉,我可不放心讓她自己在外面溜達。”傅宸順口拍妹妹一個馬屁。

  傅容愛聽,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因傅容身體基本好的差不多了,傅品言今日就沒有過來,日落之前,兄妹倆如約來林邊放鵝。其實林子距離莊子後門也就半里地的距離,孫嬤嬤蘭香守在門口,將遠處的兄妹二人看得清清楚楚的。

  “哥哥,你說它們倆是公的母的啊?我想給它們取個名字。”傅容興致勃勃地道。

  傅宸馬上給她潑了一盆冷水:“別看它們現在好看,過陣子長大點,毛色變了,你肯定不喜歡。”妹妹愛美,人的話脾氣合胃口她不太在乎長相,這種養著玩的,一旦丑了,她馬上就沒了興趣。

  這樣啊,傅容頓時歇了心思,轉而跟哥哥說起旁的事來,“為了照顧我,哥哥將近一個月沒去梁家學功夫,回頭跟師兄弟們過招會不會吃虧啊?”

  “你也太小瞧我了,別說一個月,就是……”

  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傅宸皺眉看向對面的鄉間土路,見那輛馬車確實是朝自家莊子來了,飛快將兩隻小鵝抓了回來,“有人來了,咱們先回去。”

  傅容也注意到了,點點頭,往回走時,瞧著那緩緩靠近莊子的馬車,難免想起重生前後之別。

  前世她發病後才來的莊子,這輩子早來幾天,意外遇到神醫葛川。眼下她因為沒有摳掉痘痂,延緩歸期,沒想又趕上有人來莊子,只是不知這次又是什麼人物。看看天色,多半是投宿的吧,跟葛川討水一樣,都是小事,所以前世不曾聽聞。

  她從後門進去,傅宸則繞到了前面。

  馬車已經到了門前,傅宸索性站住等他們。

  一身灰衣的許嘉從車座上跳了下來,朝傅宸拱拱手:“公子可是這莊子的主人?”

  他穿的是毫不起眼的細布灰袍,但人生的俊朗,面如冠玉,唇紅齒白,風度翩翩,一看就不是普通車夫,可想而知車裡面的人更大有來頭。傅宸掃了車簾一眼,回道:“正是,不知你們……”

  許嘉輕嘆一聲,看看西邊快要落下山頭的紅日,解釋道:“我家公子乃京城人士,此番剛從菏澤歸來,不想半路舊疾發作,急行不得。方才與村人打聽,此地距離前面信都城還有半個時辰的路程,我們慢行過去城門多半已關,便想在貴莊叨擾一晚,不知公子能否行個方便?或是要與家中長者商量?”

  附近就自家的莊子好,怪不得對方會尋過來。

  傅宸喜武,骨子裡也有俠義之氣,觀許嘉不似jian猾之人,又自信一身功夫超群,痛快地應下了:“出門在外,誰沒有需要幫襯的時候,二位請吧,只是寒舍簡陋,還請兩位多多包涵。”

  “公子客氣。”許嘉道謝,自袖中摸出一錠銀子遞與傅宸:“冒然投宿,多有叨擾,一點心意還請公子笑納。”

  傅宸拒不肯收,兩人推遲一番,許嘉只好收起銀子,折回車前請道:“公子下車吧。”

  裡面的人應了一聲。

  只一道輕輕的鼻音,傅宸便不由自主看了過去,好奇裡面到底是何等人物。

  車簾被許嘉從一側挑開,露出一襲雨過天青色繡雲紋錦袍,隨著輕微的衣衫摩擦聲,男子起身離座,舉止從容踩著凳子下了馬車。簡簡單單的動作,因男子通身貴氣,竟好似他踩的是白玉階,而非黃木凳。

  傅宸抬頭,看清對方容貌後,不知緣何想到了他的寶貝三妹。

  二妹十五,三妹十三,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傅宸偶爾跟父親提起人選,二妹還好,輪到三妹,父子倆都覺得單論外表,沒有人能配得上他們的濃濃。但此時此刻,傅宸終於發現了一個……

  他看得入神,徐晉微微皺眉。

  許嘉察言觀色,輕聲咳了咳。

  傅宸瞬間回神,連忙轉身請二人入內,藉以掩飾面上尷尬。

  真是的,胡思亂想什麼,此人長得再好,也只是空架子罷了,誰知道他什麼來歷?且看起來比他還要大個一兩歲,等濃濃到了出嫁的年紀,人家說不定都當父親了,根本配不到一處。

  安排好客房,傅宸去了後院。

  傅容一直等著他呢,“來的是什麼人啊?”

  傅宸搖搖頭:“沒細打聽,借宿的,明早就走了。”

  果然如此,傅容不再多問。

  而前面的客房裡,許嘉替徐晉泡了一壺自帶的雨前龍井,低聲請示:“王爺打算何時動手?”

  ☆、第7章

  夕陽燦爛柔和,晚風清慡怡人,傅容就吩咐蘭香把晚飯擺在院子裡的槐樹下,一人獨坐。

  本來今晚哥哥答應陪她用飯的,但前面來了客,哥哥總要盡地主之誼。

  飯食依然清淡,一碗薏苡仁粥,一盤竹筍鯽魚湯,是傅容病後慣吃的,有些膩了,不過看著不遠處交頸而臥的兩隻小黃鵝,傅容難得胃口不錯,用的比前陣子多了些。

  西牆根兒種了一溜薔薇,爬了滿牆,碧綠枝葉中紅粉白幾色薔薇開得熱鬧,如大好年華的少女。

  能擁有兩世豆蔻年華,她何其有幸?

  “蘭香,去取剪刀來,我選幾枝花擺到屋裡。”趁夕陽未落,傅容興致勃勃地道。

  蘭香喜笑顏開地去了,還體貼地搬了一個板凳出來,“牆頭花開的好,姑娘在下面指,我幫姑娘剪。”好久不見姑娘有這份閒情逸緻了,她當然要哄姑娘開心。

  傅容剛想說她自己剪就行了,餘光里瞥見辱母孫嬤嬤從廂房走了出來,偷偷笑了笑,及時改口道,“好啊,那你小心點,摔下來我可接不住你。”這段日子她苦,孫嬤嬤跟蘭香也不好受,夜裡輪流守在她旁邊,生怕她睡夢間撓破水痘,兩人都瘦了一圈,傅容不想再讓辱母擔心。

  她負責選,蘭香在上面剪,孫嬤嬤虛扶著蘭香雙腿,歡聲笑語的,不知不覺剪了七八枝。

  挪到外間,傅容挑了最好看的六枝分到兩個花瓶里,一個擱在自己閨房,一個讓小丫鬟給傅宸送去,剩下一枝剪成簪花插到發間,回頭問孫嬤嬤:“這樣好看不?”

  小姑娘天真爛漫,孫嬤嬤笑著點點她鼻子:“好看好看,真臭美,天都黑了還要戴花。等著,明早嬤嬤再給你選朵最好的,姑娘戴上問二少爺去,保管二少爺瞧傻了。”

  傅容又對著鏡子瞅了瞅,故意忽略了額前帘子般的碎發。

  沒過多久,西屋熱水備好了,傅容讓孫嬤嬤先回房歇息,只留蘭香伺候。

  她也是這兩天才能沐浴的,之前全靠蘭香用巾子幫她把完好的地方擦拭一遍,因此能再次坐到浴桶里痛痛快快泡個澡,是傅容一天裡最舒服的時候。等她脫完衣服發現身上幾個小痂不知何時脫落了,心情更好,興奮地催蘭香:“快幫我看看,背上的痂掉了沒?”

  蘭香忙將衣裳掛在屏風上,回來瞅瞅,實話實說:“還有兩個小的。”

  傅容臉上笑容斂了,褪了褻.褲,跨進木桶。

  蘭香小心翼翼地幫她擦身子,知道傅容情緒低落,專揀好聽的說:“姑娘,葛先生配的玉雪露真好,你看之前結痂的地方,起初有點粉紅,現在跟旁處差不多了,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相信用不了多久定能恢復如初。”

  傅容抬起胳膊,玉臂白皙瑩潤,確實挺滿意的。

  蘭香鬆了口氣。

  等傅容頭髮幹了,蘭香服侍傅容歇下,關好窗子熄了燈,輕步退了出去,在外間榻上歇了。

  傅容身上只剩零星幾個痘痂,就沒再用她守夜。

  村裡的夜晚好像更加靜謐,傅容愜意地躺著,在清幽的薔薇花香中思念城中親人。

  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睡著了,便沒發現有細細的竹管透過窗紙冒了進來,送進一縷輕煙。

  窗下腳步輕微,有人走了,又有人來了。

  輕輕一聲響,外間屋門被人推開,很快一個黑影從容不迫地挑簾進來,站在炕前一動不動。如此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那黑影才掀開蒙在燈籠上的黑布,露出柔和光亮。

  後院的人都中了迷香,效用有兩個時辰,不怕這點燈光泄出去。

  將燈籠放在一旁,徐晉隨意打量這間閨房。

  南面大炕臨窗而搭,東邊黃梨木茶几上擺了一個白瓷花瓶,裡面三朵粉紅薔薇,嬌艷嫵媚。

  看到花,就想到人。

  收回視線,徐晉側坐到炕頭,凝視身邊熟睡的小姑娘。

  這個兩輩子加起來,他唯一能接近的姑娘。

  前世,他不想再回憶,他只知道,他要定了她,目前也只能要她,那這輩子,他就要確保她從始至終都是他的,不會再有什麼前夫和離,也不會再有看上安王,他要她心甘情願來他身邊,做他的女人。

  論容貌,他不輸於徐晏安王,論身份更是勝過他們,只要他占了先機……

  前世帶她回府後,他命人收集她的一切,除了年代久遠實在查不到的,或是一些日常瑣事,她身邊發生過的大事他幾乎都知道,也就明白她一直都是個愛慕虛榮的聰明人,上輩子困於冀州,徐晏是她見過的最好人選,才一心嫁了過去。這次他主動來到她身邊,聰明如她,沒有道理不選他吧?

  但這只是身份上世故的選擇,他還想要她的心,要她胸口那顆不曾給過任何男人的心。他要她喜歡上他,眼裡只有他,對他全心全意。只有這樣,才不枉費他在她身上浪費的精力,不枉費他幫她保住弟弟姐姐,不枉費他給她預留的王妃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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