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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明明一直友好地看著申京京,她工作應該很辛苦,後背微微塌著,一縷頭髮從帽子下落下來她也無暇顧及。走的時候接了一個電話,好像很著急,小跑起來,說:「我馬上回去。」

  匆匆忙忙,披星戴月。

  一直到檢查完回到病房,司明明都沒主動提起這次與申京京的見面。蘇景秋以為她生氣了,就思忖著想要開口解釋:首先,這家醫院不是他選的,是那小朋友父母拉著來的,他不是故意的;其次,他對申京京真的沒有波瀾,請她不要多想;最後…

  「那……他清了清嗓子,準備說話。

  「要說申醫生嗎?」司明明打斷他:「申醫生不用說了,我沒多想、沒生氣,也不好奇。」

  「哦。真的?」

  「真的。」

  「你不好奇她是不是還是一個人?」

  司明明聽他這樣說就來了興致:「我為什麼好奇她的情感狀態?」

  「……果她不是一個人,就少了些隱患?」蘇景秋說的是人之常情,但他忘了司明明「不是人」。

  「所以你覺得我的安全感來自於申京京是否談戀愛了?」司明明問。

  她這一問,把蘇景秋問住了。司明明的腦迴路永遠在他的思想之外,他跟不上。好在司明明脾氣好,很快為他解惑:「我的安全感來自於我自己,甚至跟你都沒有多大關係。」

  「什麼意思?」

  「我的安全感應該來自於我擁有多少以及我能創造多少。有了這樣的安全感,一份情感在我面前就不會患得患失,因為我關注的是我自己。我知道這很複雜,我一時之間也很難解釋清楚。」

  「我聽懂了,在你面前我是X,X任何數可代。」蘇景秋做出捶胸頓足狀:「我心痛啊!」

  司明明被他逗笑了。

  一個電話打斷了她和蘇景秋的談話,竟然是施一楠。司明明從來沒這麼緊張過,在按起接聽鍵的瞬間,她的手心一瞬間就覆上一層汗。

  「老闆好。」司明明說。

  「你現在方便嗎?我給你個地址。」施一楠說。

  司明明看了看「森嚴」的病房,為難地說:「對不起老闆,我愛人受傷了,我現在在醫院陪護。」

  「這樣……施一楠略作沉吟:「傷得嚴重嗎?哪家醫院?需要幫助嗎?智慧醫療那邊跟很多醫院有合作。」

  「不用,謝謝老闆。他還行,是被自行車撞到了腰,後天就能出院。只是現在入院陪同就不能離開了,所……

  「沒事。」施一楠又問:「你大概什麼時候方便?線上。」

  「醫院晚上十點後安靜。」

  「可以。」施一楠說:「我仔細考慮了你那天的建議,但為了避免武斷,請我的顧問團隊一起評估一下。」

  司明明察覺到呼吸被堵在喉嚨口,那種真實的窒息感將她攫住,但緊接著,那口氣慢慢吐出來,途經胸腔、喉嚨、口腔,最終到它的體外。

  那是憋了很久很久的一口氣。她竟不知這口氣對她的影響這麼大,以至於在這個瞬間,她才發覺,那種窒息的感覺其實很要命,只是她一直以來刻意忽略了。

  她的臉也因為一瞬間到來的輕鬆而變紅。

  「謝謝老闆。」她說:「謝謝。」

  「不客氣。這不是在幫你,而是換一種思路還做業務。」

  司明明掛斷電話後將手心放在膝蓋擦了擦,後又長舒一口氣。

  整個過程蘇景秋都看在眼裡,儘管司明明刻意表現得很平靜,但蘇景秋知道,她在做一件大事。越是大事,越不聲不響。這是司明明的特質。

  「你知道別人遇到好事怎麼慶祝嗎?」蘇景秋邊給自己的腫臉噴噴霧邊問。

  「怎麼慶祝?」司明明問。

  蘇景秋將噴霧放倒一邊,兩隻手舉到胸前,臉擠出一個誇張的興奮的笑臉,無比激動的模樣。對司明明說:「這樣。」又比了一個「耶」:「也可以這樣。」

  司明明模仿他,感覺很怪異,撇撇嘴。上前擁抱他一樣:「不如這樣,與你分享。」

  這招真受用,蘇景秋笑了。

  顧峻川的電話打斷了他臨時的快樂:「通知下來了啊,今年估計開不了業了。」

  「操。」蘇景秋罵了聲。

  「別罵了。沒出人命你就慶幸吧。」

  「我知道。」

  蘇景秋也沒法再嘆世道不公,只是認清了現實,那就是:當你以為自己很倒霉的時候,總有更倒霉的事在等著你。

  「你幫我問問有沒有想接手酒吧,找一個懂酒的愛酒的,不毀牌子的。」蘇景秋說。

  「真想賣?」

  「賣了吧。」

  決定是一瞬間做下的。剛開始生意不好的時候,他幾次三番動搖過,出兌的牌子也掛出去過,後來都覺得還能咬牙堅持堅持。堅持了這麼久,一場打鬥徹底擊碎了蘇景秋的堅持。酒吧這個東西,開得越久越香,開酒吧的男人,年紀越大越吃得開。從前蘇景秋覺得開到五六十歲,甚至七十歲,一個有紋身的開一輩子酒吧的酷老頭,說出去多牛逼。現在呢,他不覺得牛逼了。

  臉疼,腰也疼,這一下下地疼提醒著他,他也是一個怕死的人呢。

  「你要真想賣,可以問問商會的老大哥們。之前不是有人想買嗎?還開過價。」顧峻川說:「不再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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