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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許。」

  艾信鷗怪叫道:「嗷,憑什麼?」

  他沒等到傅紀書的回答,對方已經將隔板升起來,擋在了駕駛座與后座之間。

  李雁的身體已經不如從前,受不住這樣高強度的戰役,對精力消耗很大。

  他伏在傅紀書膝上睡了很久,一直等到了家還沒有要清醒的跡象。

  可可這兩天一直自己在家裡,席海偶爾會過來給他放狗糧,本來還應該帶它出去散步,但可可咬壞了他兩條褲子,又咬了他腳腕兩次,出門被可可遛著圍著別墅區狂奔了兩圈,之後席海對可可敬而遠之,每天放了狗糧和水便跑,生怕被可可再纏上。

  可可這幾天寂寞得很,老遠便聽見家門響,啪嗒啪嗒從樓上飛奔下來,搖著尾巴在家門口打轉。

  傅紀書剛開了門,它便激動地往傅紀書身上撲。

  alpha面色很是冷漠,把李雁稍稍抬高了些,道:「立正,向左轉。」

  可可嘴巴合起來,滿臉幽怨,耷拉著尾巴走遠了。

  傅紀書將李雁抱回房間,先前沾染了橘子香的房間現在已經恢復了原樣,沒有別的異味了。

  他給李雁換著衣衫,脫下襯衫時,李雁忽然含糊喊道:「傅紀書……」

  傅紀書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很快又繼續動起來。

  臥室里光線很暗,李雁的面龐在光影中有些模糊不清,看不透情緒如何。

  傅紀書把他剝乾淨,俯身要抱他去浴室。

  李雁驀地按住了他的手腕。

  「傅紀書,」他又喊道,「我其實對於死亡這件事,好像沒有什麼太多的想法。」

  「只是覺得像我們這樣一直走在刀尖上的人,死亡是遲早的、不可避免的事情。」

  「所以對於席昊的做法……我也沒有太多的想法和意見……」

  他一貫冷靜的嗓音忽然開始有了異樣,轉瞬便帶上了哽咽,「我只是想不通,為什麼會是學姐……我的好朋友害死了我最好的學姐。」

  李雁忍不住抬手掩住面龐,晶瑩的水珠從指縫中溢出來,慢慢向下滑動流淌。

  「我好難受,我不知道該想什麼,又應該做什麼,明明學姐和我分開之前還在說……她說……」

  他似乎想笑,卻又忍不住哽咽出聲,連嗓音都有些模糊。

  「她說希望我和許姬都能幸福,可是……席昊……我的好朋友席昊把她害死了,許姬還要為了對方自己擔下罪責。」

  李雁什麼都知道,他了解席昊,也了解許姬。

  他們都做了太久的臥底,一直用著虛假的身份和藉口存活,也說了太多的謊話,直到說謊成了張口就來的本性。

  從他追問許姬那兩次,從她口中聽到回答時,他就知道許姬已經篤定了要替席昊分攤罪責。

  好像這樣,等他們死後就能一起下地獄。

  李雁覺得很難過。

  他們都被這該死的戰爭逼成了瘋子和惡人。

  卻又只能無能為力。

  傅紀書只是沉默地捧著他的面頰,幫他擦去臉上的淚痕。

  然後再抱一抱他。

  「如果沒有戰爭……」李雁捂著臉,悶悶地、哽咽著說,「如果沒有戰爭……我們本來都應該會很幸福。」

  但是到了現在,只剩下數不清楚的離別和遺憾。

  強壓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而宣洩,李雁伏在對方懷中哭了很久,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隱約知道傅紀書似乎抱著他去洗過澡,之後又抱著他一起躺上了床。

  帝國撤兵之後聯邦終於徹底迎來了一段時間的安穩,傅紀書也沒有了前線的工作。

  第二日清晨,李雁先醒的。

  他覺得眼睛有些腫,沒睜開眼,只用被子捂住了臉,把睡在一邊的傅紀書晃醒。

  傅紀書拽了拽被子角,沒拽動。

  他問:「怎麼了?」

  「我眼睛腫了,」李雁悶悶道,「肯定很醜。」

  傅紀書一本正經道:「哭了會腫是因為眼瞼皮膚吸水,可以冷敷。」

  李雁心煩不已,「我又不是要你給我解決方案。」

  「你想要什麼?」

  「要安慰。」

  被子外的男人沉默了很久,然後說:「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行行,」李雁徹底放棄,自己從床上爬起來了,「我還是去冷敷吧。」

  等站在衛生間浸濕毛巾的時候,李雁看著鏡子裡形容憔悴的自己,頓時又有了暈眩的感覺。

  那些很亂很擾人的情緒又一次湧上來,心尖都是酸澀的,衝擊著鼻腔和眼眶。

  李雁眼前花了一下,後背被一道溫暖的懷抱頂上,傅紀書兩手從他身側穿過,撐在洗漱台前,將他以擁抱或保護的姿態攏在身前。

  他道:「情緒不要過激,深呼吸。」

  李雁跟著做了兩下,含含糊糊問:「許姬……許姬現在要怎麼辦……」

  「現在還不是審訊的時候,她是聯邦的戰士,聯邦需要她。」

  「我知道,」李雁嗓音有些悶,「她確實做了糊塗的事情,但是守衛聯邦的功勞里也有她的一份,我只是現在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她。」

  或許對於外人來說,許姬早就已經功大於過,沒什麼不能原諒的。

  但她是李雁的朋友,他們都是李雁的朋友,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所以發生了這些事情,李雁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和面對才是正確的,只想要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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