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杜晏看見肖琅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猙獰,即便是被捆得嚴嚴實實也在拼命掙扎。他對肖琅使了個眼色,暗示對方這都是幻覺而已,情緒不要太受影響。

  肖琅見到杜晏的神情,這才略微平靜下來。

  之後的事情,如同在祠堂之中那幕的重播,這些人或許是要通過辱罵范氏自我說服他們的行為是合理的,正義的。總之就是污言穢語不絕於耳。

  杜晏始終沉默著,直到被按在地上的時候,他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一雙手扯開他的衣襟,杜晏情緒倒是沒什麼波動,卻也不想再體驗之後的事情。

  此時,杜晏的手腳皆被人按住,能動只有頭。不過對於他來說,已經完全足夠。杜晏的牙關抵住自己的舌頭,準備借舌尖血脫困。

  舌尖血通人體心包經,乃是陽氣最旺的血,加之杜晏修天師道又是童子身,一口舌尖血出去,就能破解這個幻境。

  然而,還未等他牙齒咬下,就聽肖琅一聲怒吼:“放開他!”

  杜晏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抖,差點不小心把舌頭給咬了。他看向肖琅方向,只見貨郎身上竟是出現一道朦朧的虛影來。

  那長相,那衣著,不是肖琅本人又會是誰。現下兩人的情況其實是很詭異的情況,他們相當於被厲鬼拉入過往的回憶中。

  簡單來說,就是兩人的意識和靈魂被困在幻境中的范氏和貨郎身體之中,以他們的視角經歷著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如果沒能控制住情緒,有一瞬間感同身受的話,便會在那刻變成真正的范氏或者貨郎,同自己身體的聯繫會被切斷片刻,那個時候便是厲鬼上身的最佳時機。

  杜晏倒是沒有被范氏的情緒影響,他想要強行結束幻境,一是無法忍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另一個原因就是他覺得現在的事情已經不是當初的往事。

  從肖琅闖進祠堂,把他救走的時候,事情發展軌跡或許就已經同當年有了區別,那現在離開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沒想到肖琅卻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強行生魂離體,便能在幻境之中行動自如。

  肖琅一從貨郎的身上脫出,就直衝杜晏而來。然而如今的他,完全無法碰觸到那些幻境

  之中的莊稼漢,只能徒然無功地對著虛空揮著拳頭。

  杜晏開口喊了一句:“你過來,拉我一把。”

  肖琅雖是不明所以,仍在第一時間一把抓住杜晏的手向上一拉。杜晏便從范氏的身體中脫身而出,現在的情況變成兩人都生魂離體。

  杜晏本以為,兩人皆離開之後,這個走向不同方向的幻境就會直接結束。沒想到,眼前的慘劇卻是繼續下去。

  杜晏沉聲說到:“當年,那個貨郎也曾經回來救了范氏。”

  眼前的大榕樹,靜靜矗立在黑暗之中,有風吹過樹葉,嘩嘩作響。然而卻不再是他們此前見過的那般歲月靜好,沉默的榕樹,成為慘劇的見證者。

  范氏悽厲的求救聲,在夜晚的村莊中格外的刺耳。有村民從家中趕來,然而在范氏眼中稍許燃起希望之火的時候,那些村民卻靜靜地站在一旁,帶著些許扭曲的神情,甚至開始解開褲腰帶。

  村中的女人,都沒有出門,門窗緊閉。趕來的人,都是青壯年,沉默著獰笑著,站在了大榕樹下面。

  或許是一旁小貨郎的怒吼讓這些人有些煩躁,開始有人上前,藉由折磨小貨郎排解等待的無聊。

  范氏就這麼躺在地上,看著小貨郎從一開始的怒吼,慢慢被折磨得奄奄一息,遍體鱗傷。最後,小貨郎的頭垂了下去,再也沒有抬起來。

  在那瞬間,范氏的眼中,終於落下了第一滴淚。然而,從頭到尾,她都沒有閉上眼睛,而是瞪著赤紅的雙眼,將眼前這些人的醜惡嘴臉,一張張仔細記在心裡。

  這場罪行,從深夜持續到了凌晨,最後范氏被人用一條褲腰帶勒死,隨後吊在了大榕樹上面。

  天亮之後,族長來到大榕樹下面,守著的幾個年輕人帶著一臉驚慌,辯解說自己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那兩人已經畏罪自殺。

  族長只是看了一眼掛在樹上的兩具屍體,即便那個貨郎遍體鱗傷,即便范氏衣不蔽體,他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把男的扔山里去,把女的解下來,掛到自家房樑上。為了舉人老爺的名聲,對外就說他的母親追隨先夫而去,報請縣裡給她立個貞節牌坊吧。”

  旁邊青年問:“舉人老爺會不會追究。”

  族長嗤笑一聲:“一個貞烈的母親,比之與人私奔的母親,哪個對他前途更有利?他早就做出了選擇。”

  族長掉頭離去的時候,人群中還有人不屑地說了句:“貞節牌坊,真是便宜這個盪一婦了。”

  眼前的一切終於結束了,所有的場景,化作水墨一般漸漸暈染開去。

  出現在杜晏和肖琅眼前的,是漆黑的祠堂。從天井之上望出去,可以看到黑黝黝的石壁。原來在這村子地下,竟是有一個天然的溶洞。

  這個地底祠堂,便是修建在溶洞之中,位置在村中祠堂的正下方。村中祠堂的享堂內,放著貨郎的屍骸和靈位;地下祠堂之中,則是鎮壓著厲鬼范氏。

  杜晏和肖琅強行脫離幻境之中范氏和貨郎的身體,這就導致如今兩人在現實世界中也處於一個生魂離體的狀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