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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晏一眼就認出來人身份,他眼珠一轉,扯著成瑜就走到花園中一棵大樹之下。

  杜晏對著成瑜抬了抬下巴:“蹲下。”

  成瑜已經習慣杜晏的頤指氣使,並沒有反抗的意思,也不多問,直接蹲在樹下。

  杜晏踩著成瑜的背,動作利落地爬上那棵大樹。

  隨後又對樹下的成瑜勾了勾手指:“上來。”

  成瑜依言上去,同杜晏一同坐在距離地面最近的粗壯枝丫上。

  眼見那行人越來越近,杜晏屏住呼吸,又對成瑜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原王同一名姿容絕艷的女子緩步而來,隨後在樹下石桌之旁坐下。侍女很快將手中捧著的果盤布好,又有侍女捧琴而來。

  惠夫人情意綿綿地望向原王,道:“大王,今日妾新學了首曲子,可否勞你品評一番?”

  原王頷首道:“可。”

  恵夫人羞澀一笑,素手清揚,錚錚琴音傾瀉而出。

  就在原王聽得陶醉之時,忽然有東西從天而降,落在琴上。

  惠夫人定睛一看,竟是數條扭動著身軀的肥胖蟲子,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她尖叫一聲,驚慌之餘還掀翻了桌上的琴。那價值連城的琴就這麼摔落在地,斷成兩截。

  原王大怒,拍案而起:“放肆!”

  就在侍女紛紛行禮請罪,周遭一片寂靜之時。

  眾人就聽頂上大樹之中,傳來清脆笑聲。

  “阿父,這立春的蟲子,可是養的頗為肥壯,晏一片心意,你可歡喜?”

  從成瑜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原王的表情微微扭曲瞬間,隨即便換上慈祥的笑容:“晏兒,這天氣才將將轉暖,你就迫不及待出來玩鬧,怎不多陪陪寧兒。”

  杜晏對成瑜使了個眼色,成瑜便跳下樹去。一落地,他就對原王行一禮:“大王。”

  這會功夫,樹上的杜晏就有些等不及了,揚聲喚到:“成瑜,你在磨蹭什麼?”

  原王笑道:“過去吧,不然晏兒又要發脾氣了。”

  成瑜聽令來到樹下。杜晏把手中金絲小籠拋入他懷中,隨後直接跳下樹枝向著原王方向跑去。

  成瑜分明看見,在杜晏看不見的方向,原王的眼神是冰冷的,如同成王后看他的眼神一般,臉上帶著笑意,眼底卻是沒有任何感情。

  再看看在原王面前完全褪去飛揚跋扈,一臉孺慕之情的杜晏,成瑜在心裡冷笑一聲,這刁蠻公主,倒是天真得很。

  二人回去的路上,成瑜心中一直思慮方才之事。

  他現在還要靠著這長公主的庇護,雖說經常被對方蹉跎,但借著她的名頭,在這原國國都中,行事卻要方便不少。

  起碼,他得以踏出王宮,而非日日被囚禁於一方小小天地之內。

  因此,成瑜倒是也不能繼續看長公主如此跋扈下去,君王的忍耐總是有限度的。

  “公主,你這般捉弄大王,是否有些不妥?”

  杜晏瞥他一眼:“如何?你也要學那些侍女般規勸於我?”

  成瑜一看他的神情,就知再說下去便要發怒,只得識趣噤聲。

  杜晏前行幾步,又回頭得意道:“你方才有沒有看到那惠夫人氣得面容扭曲的模樣?你可知為何我這般捉弄她,她依舊只能上前討好我嗎?”

  “不知。”

  杜晏嘴唇一翹,笑得張揚:“因她不過是個賤婢罷了,家族在原國籍籍無名,又怎敢問罪於我?”

  見到成瑜若有所思的神情,杜晏不禁感慨,為了把自己很有利用價值這消息傳遞過去,自己還真是煞費苦心。

  ***

  今日,成瑜獨自一人走入學宮,而非如同這數月之中那般,時時跟在長公主身後。

  春日裡的倒春寒讓身體嬌弱的二公主病倒,她在生病的時候總會特別依賴雙生姐姐。

  杜晏便留在王宮內陪伴自家妹妹,今日裡的課程便是只有成瑜一人前來。即使是只有成瑜一人前來,那些貴族子弟依舊是不敢上前挑釁。

  長公主跋扈之名人盡皆知,對於她暫時沒有失去興趣的玩物,旁人即便想要動上一下也是不可的。

  只是在那些貴族子弟眼中,這個成國質子,果然同所有成國人一般,是個軟骨頭。為了能在原國過得舒坦,居然在難以相處的長公主眼前搖尾乞憐。

  偌大學堂之內,沒有一人上前同成瑜打招呼。成瑜並不在意這些,他按部就班地把筆墨擺好,等著夫子入內。

  今日的主講夫子乃是醫家學者。醫家學者多在各國遊歷,對於山野傳聞是信手拈來,學子們都很是喜歡醫家學者主講的課程。

  所以杜晏才會打發成瑜來聽這門課,並指明要成瑜將課上內容完全背下,屆時原原本本地複述於他。

  成瑜自是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上課之時記得認真。

  “吾在北方苦寒之地遊歷之時,曾路遇凍僵的獵戶。本想將其泡入熱水之中救治,卻被一老丈阻止。那老丈言明凍傷之人需以雪擦遍全身,而不能直接浸入熱水,否則會肢體僵硬壞死,最終一命嗚呼。”

  夫子在上款款而談,成瑜執筆之手,卻是猛地停了下來。他抬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過去。

  夫子見他神情有異,問道:“公子瑜可是有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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