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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玄三在隊伍里並不起眼。

  儘管他身材昂藏,臉上還有一道顯眼的疤。

  但在這個隊伍里並不問來歷,也沒有人關注他臉上那道疤是不是埋藏了什麼秘密。

  在某一天,他悄悄的跟上了隊伍,晚上紮營時有人來問他姓甚名甚,年齡幾何。

  他想了想,問這裡的主人姓甚名甚,拿著一根筆懸空寫寫畫畫的道士愣了一下,說這裡沒有主人,非要說的話,就是玄女娘娘。

  那麼,玄三就叫玄三。

  這名字古怪,但那個登記的道士也不很在乎,記下來就走了。

  之後玄三就每天跟著其他人一起,吃粥,吃鹹菜,中午和晚上紮營的時候,上掃盲班,學幾個簡單的字。

  直到今天,所有人都狼吞虎咽的吃著娘娘賜下的雞肉,熱騰騰的肉香氣一陣一陣往玄三鼻孔里鑽。

  肚子裡的饞蟲都被勾起來了,旁邊的人都能聽見玄三肚子在咕咕嚕嚕亂叫,忍不住道,「你不吃幹啥呢?」

  勉強提醒一句之後,繼續把臉埋在全家桶里一頓狠吃。

  玄三全都充耳不聞,把紅白相間的紙桶端端正正擺在面前,一根指頭也不去碰。

  他就這麼餓著熬過了一頓午飯。

  直到飯後,張小道士說,玄女娘娘要回去。

  四周頓時爆發出一陣瑣碎的議論聲。

  玄三無意識的皺了皺眉毛,也不去問,只凝神細聽。

  他來得晚,並不清楚在娘娘廟裡發生的那些殺人事件始末,但靜靜聽了片刻,也就清楚了來龍去脈。

  四周議論紛紛,玄三忽然抓起已經涼得差不多的全家桶,一手撕開漢堡上的油紙,一手把吸管插進可樂杯里,大口大口的喝起來。

  先前那個問他咋不吃的人嚇了一跳,懵逼的問,「你咋又開始吃了。」

  玄三沒理會這個人,專心致志的吃喝,一口就啃掉半個漢堡,再一口整個漢堡都消失在他嘴裡,炸雞和脆皮烤雞更是連著骨頭一起嚼碎了往下咽。

  他吃得很快,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整個全家桶就被他吃了個底朝天。

  看得出來他根本沒吃飽,只能勉強算是墊吧了墊吧。

  旁邊的人又沒忍住開口,「飯點過了,沒吃飽也沒處再要了。」

  玄三這回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之後站起身來,逕自走向負責他們這個縱隊的年輕道士。

  在距離道士兩步的地方站定,玄三也不多說話,擼起袖子露出來自己胳膊上的刺青。

  那是一個奇異的家紋,生怕這小道士看不懂,玄三開口簡略的解釋了一遍自己的來歷。

  他曾經是大將軍梁冀的舊部,在戰場上履立功勳,是百戰精銳。

  後來被梁冀調到洛陽,奉梁冀的命令,為他組織了一隻部曲,負責檢查朝堂內外風吹草動,暗殺梁冀的政敵。

  大將軍梁冀,這又是一個腥風血雨的名字,這個人已經死了將有六年了,但這個名字說出來,依然能讓知情的人起一身冷汗。

  他曾經把持朝政二十年,先後立了三位皇帝,也曾經因為一句話,毒死了一位皇帝。

  可以說,在梁冀虎踞洛陽的那些年裡,玄三組建的這隻部曲就是梁冀的眼睛和手,為他掃清了數不清的障礙。

  朝堂上的袞袞諸公,都在這隻部曲的陰影下顫抖。

  後來梁冀被漢桓帝誅殺,玄三潛逃多年,幾近走投無路時,撞見了玄女娘娘的儀仗。

  年輕道士聽著聽著就睜大了眼睛。

  玄三很平靜,他一直都是個平靜的人,干他們這行的,做不到心如止水的早就死成一把灰了。

  他簡單有力的對年輕道士說,流亡這麼多年,他的刀還沒有鈍,志氣也還沒有消散。

  昔年可以為梁冀賣命,如今更可以為玄女娘娘賣命,娘娘但有吩咐,粉身碎骨,不敢推辭一二。

  最後,多謝娘娘大慈大悲,賜我飯菜,更要謝娘娘今日的慷慨款待。

  他跟在隊伍里這麼多天,從冷眼旁觀,小心隱藏自己的身手。

  到後來,不知不覺把自己當成了隊伍里的一位普通信眾。

  先前他不吃玄女娘娘賜下的炸雞漢堡,是因為無功不受祿。

  直到張道士說玄女娘娘要回去。

  又聽旁人議論說,娘娘回去的路上,還殘留些阻礙。

  玄三想,那太好了,他剛好擅長掃除阻礙。區區一個小地方的縣令,玄三殺他比探囊取物還簡單。往大了說,便是冀州刺史,又如何呢。

  當年跟隨在梁冀麾下,玄三也不是沒親手摘過皇親國戚的腦袋。如果是為了玄女娘娘,小皇帝的腦袋也不是不能借來一用。

  年輕道士的眼睛越睜越大。

  玄三話說完了,也不多留,轉身就走。

  全然不管年輕道士在他身後已經變成了一隻被雷劈過的□□,一整個目瞪口呆。

  玄女娘娘在此,他們對隊伍的掌控當然不可能像表面上這樣寬鬆。

  像玄三剛來時,有人找上來要登記名字,那其實是一種術法,那隻寫名字的筆蘸的不是墨水,而是人身上的氣息。

  只要氣息被採擷了,便是遠隔千山萬水,此人的蹤跡也能被輕鬆追蹤到。

  而這只是其中一種手段,更還有多種玄之又玄的秘法,用來監測這支龐大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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