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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許是因為他的怨氣著實澎湃驚人, 屋內的傅濯枝若有所察地往窗外瞥了一眼,低聲罵了句。

  「一聲回來啦?」檀韞在他頸窩裡蹭蹭,沒有睜眼。

  「嗯。」傅濯枝挑眉,「你怎麼知道?」

  檀韞笑了笑,聲音有些啞,「因為你罵了句傻子。」

  傅濯枝無法辯駁, 覺得這是傅一聲配得上的稱讚。他把檀韞往身上抱了抱,小聲說:「都晌午啦, 起不起來?」

  「可我起不來呀,」檀韞把臉埋進他的頸窩,嗅著熟悉的香氣咕噥,「我覺得我的骨頭應該是斷了,你把我拼好,我才能起來。」

  傅濯枝已經熟練地把住那截細腰開始揉了,檀韞輕輕「嗯」了一聲,熱氣輕柔地噴在他的頸窩。傅濯枝偏了下頭,過了一瞬又清了清嗓子,才說:「那就不起了,臨近歲暮,你也該休沐了吧?」

  「御前的人哪有什麼休沐日啊,不過今年不同,畢竟,」檀韞笑了笑,仰頭親在傅濯枝的下巴上,「畢竟陛下怕你跑到他寢殿門口上吊。」

  傅濯枝還挺得意的。

  「我下午還是得入宮呢。只是這會兒偷懶,夜裡也要找補回來,不過現下你回來了,我也不孤單。」檀韞說著坐了起來,輕輕伸了個懶腰,低頭對上傅濯枝的目光,突然就忘記要說什麼了。

  他呆了呆,怪罪似的戳了下傅濯枝的肚子,說:「讓開,我要下去了。」

  傅濯枝不僅不讓,還挑釁道:「你自己下去啊,我又沒攔著你。」

  檀韞聞言瞪了他一眼,起身就要跨過去,被傅濯枝抬腿勾住腰拽了回來,兩人摔在一起,翻滾間被被子裹緊了。

  胸膛貼著胸膛,腰腹緊著腰腹,檀韞耳朵發燙,又怕又羞,「你不許!」

  「不許什麼?」傅濯枝蹭著他的鼻樑,鼻尖,輕聲說,「你要把話說明白,我才能懂啊,否則我說是會錯意,得罪了你,豈不是罪過大了?」

  「我以為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呢,看來不是。」檀韞挑眉。

  傅濯枝笑著說:「有我這麼大的蛔蟲嗎?」

  檀韞遲緩地反應過來,臉皮一下就燒開了,拍著他的肩膀說:「胡說什麼啊,你不要臉!」

  傅濯枝今兒就想逗他,壓著檀韞不許他動彈,語氣咄咄逼人,「我哪個字是胡說了?你說啊。」

  檀韞說不出來,憤憤地說:「不想理你,走開啊。」

  傅濯枝簡直土匪做派,「說聲好聽的才給走,不然就給我躺著。」

  其實每回做那事兒的時候,檀韞的嘴就跟抹了糖似的,說什麼都好聽,什麼好聽的都能說——當然大多時候是被傅濯枝逼得沒法子了,不得不說。但尋常他很少說些好話,本就臉皮薄,被傅濯枝這麼故意一逗,更難以啟齒了。

  傅濯枝本以為自己又要被咬一口或者是拍打拍打了,不曾想檀韞咬了咬紅腫的唇瓣,那弧薄紅的眼尾一挑,就眼波瀲灩地說:「夫君。」

  傅濯枝眼眶瞪大。

  檀韞見狀不好意思地撇開目光,輕輕搡了他一下,輕聲說:「你說句話啊。」

  「我我……」傅濯枝喉頭堵了雞蛋似的,半晌才憋出一句:

  「這也太好聽了吧!」

  「……傻子!」檀韞好笑地揉了把傅濯枝呆愣的臉,趁機輕易地把這木頭樁子推開,揉著腰下了床。

  黑亮的頭髮柔順地披在身後,雪白的裡衣擋不住他肩背腰腿的弧度,傅濯枝大馬金刀地坐在床沿,把檀韞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地來回看了好幾遍,直到檀韞轉身朝他招了招手。

  「過來。」

  檀韞落座,把梳子拿起來,傅濯枝接過,站在他身後替他梳發,摸了摸有一塊明顯斷了一小截的發尾巴。

  傅濯枝熟練地替檀韞挽簪,按住檀韞的肩膀,俯身親了親他的右邊鎖骨,那裡還留著一圈新鮮的牙印,是他們昨晚緊緊地纏著彼此訴說思念的證據之一。

  傅濯枝偏頭,說著修長的側頸一路吻上去,檀韞不得不仰起頭,很輕地喘了一聲。傅濯枝最後在他的臉頰落下一吻,和檀韞含情脈脈的眼睛對視,都笑了起來。

  一道洗漱後用過早膳,傅濯枝說:「你跟我一道出門,我先送你回宮。」

  傅濯枝不太喜歡兜帽披風,檀韞拿了件披肩披風給他裹上,另外戴了圈圍脖,說:「我還得去趟緝事廠衙門,你先去衙門吧。」

  他拿出那雙親手做的手衣,傅濯枝乖乖伸出手讓他給自己套上,低頭蹭了蹭檀韞的頸窩,被摸了一把才轉身離開。

  檀韞看著傅濯枝健步出了院子,吩咐廊下的人去套馬車,轉身回屋去收拾東西。

  昨兒帶來的文書都摞在床頭的小几上,檀韞走過去數了數,拿起來裝進地上的小匣子裡,抬頭時順手把半夜用過的藥膏罐子拿起來,打開抽屜放了進去。

  抽屜里瓶瓶罐罐的,除了床上要用的膏子外,還有兩瓶爽口清喉的糖膏,唯獨角落裡放著一瓶沒有寫名字的藥罐子,黝黑的一瓶塞著紅塞子,乍一眼濃烈驚人。

  能放在這個抽屜里的都是平常常用的藥,檀韞卻從沒見過傅濯枝拿出這瓶來,他敏銳地猜到了什麼,伸手時卻還是有一些猶豫。但片刻後,他還是拿起藥瓶,打開塞子,倒出一粒藥丸來。

  湊近了,只能辨認出雄黃的味道。

  檀韞拿出袖中的帕子把它包起來,將藥瓶里的藥丸倒出來數了數,然後恢復如初,放回原來的地方。他把抽屜推回去,提著匣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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