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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色彩華貴,有袍有儒裙,像某個時代的印記,但它們不像是衣服了,穿上的模特也不像是人,走在T台上更像是一件件厚重的遠古器物。

  塵封多年的被人掘起。

  很沉靜,喧囂都在背後。

  模特們每一次的轉身,都會引起一陣議論。

  純色潤瓷的陶器轉身,後背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模樣,裙擺一拉鈴鈴鐺鐺響過,衣袍也好,儒裙也罷,都變成破損的模樣。

  慎南行看得心驚肉跳,看著令星藍:「是真的撕了嗎?」

  令星藍眼裡的光迸發,點頭:「撕,帥不帥?」

  裂帛之聲最入耳最是入人心,模特們變成一件件被砸碎或者炸出裂紋的無價之物。

  這樣的走秀,一次賽程也只有這一次,很瘋狂,並且無可複製。

  令星藍在一陣掌聲里說:「墓葬之下有的寶貝,躺了上千年容顏不衰,一旦被人不小心拿了,瞬間就會碎裂,有的甚至變成飛灰。」

  他需要去和模特們上台合影說感謝詞,站起來朝慎南行拋了個媚眼:「我心是美物,獨自美麗,活該瘋狂狂妄,若誰不長眼要扼殺,寧死寧散。」

  寧死寧散。

  原來他對獨處一隅的喧囂的理解,是灑脫與激烈。

  慎南行對他笑了一下。

  不過他沒有時間去感嘆令星藍的心思有多震撼他,當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主持人的口中,一顆心完全沉了下去。

  每一個口令和點位他都說過無數遍,但在第一聲的時候有點不知從哪裡切入。

  穿藕粉色禮服裙的模特是個芭蕾舞演員,她高高的盤著發,頭頂的小皇冠剛閃光,整個場廳啪的一下關了燈。

  漆黑一片,所有人驚呼的吸氣層疊。

  背後的屏幕閃了兩下,很不清晰的一個閃光,悶雷響起才讓人知道那是閃電。

  噴霧起來,每個人被涼氣包裹,衝擊之下感覺像是風拂面。

  模特在台上走得很輕盈,藍色禮服裙的模特緊隨其後,肩並肩。

  寬大的裙擺隨著走動而翻湧,稍短的一步一晃。薄薄的細紗在黑與光里像是翻滾的海浪。

  又是兩道閃電,藕粉色禮服裙的模特已經走到點位,踮腳轉了一圈,從藍色禮服裙的兩人抬起的手臂下輕盈走過。

  沒人發現的漸變霞光禮服模特已經上來了,藕粉裙擺撫過,她路過了「霞光」,男模特輕輕握住她的手轉了一圈。

  分開,「霞光」往前走,在舞台中間和浪潮相錯,音樂聲適時變得低沉。

  穿著最後兩套衣服的模特上來,展廳變得更黑了一點,他們攜帶者黑沉風雨的黑雲。

  路過「海浪」的時候分別對著女孩低頭彎腰,「黑雲」「吻」了「浪潮」。

  雷聲轟隆而下,藕粉禮服裙和霞光同時奔赴了翻滾起來的潮。

  慎南行感覺自己有點口乾,每一個點位都是自己走過一遭的,就在他和陸笙闊墜落水裡的那天,背景音和虛擬的場景再次把那些觸感復原。

  他甚至被涼得有點微微發抖。

  靳祈終是憋不住了,情緒激動:「是暴風雨,是我們!」

  慎南行笑:「是渺小,但比浪潮更洶湧的我們。」

  最後的大舞台,有個芭蕾舞的走步,藕粉和霞色被圍起來,相擁,作為浪的女孩也被兩個男孩抱起來坐在肩頭,裙擺晃動,風雨攪動的海浪永遠不會消停。

  等燈光重新亮起來,展廳里沉默了半秒,模特身後滾動的烏雲和地上的煙霧散開,不知道是誰率先鼓了個掌,這些人才顯示從暴風雨中的海浪里冒頭,掌聲雷動。

  慎南行只在視頻里聽過這種掌聲。

  他感覺耳膜刺痛,一路疼到心尖,密密麻麻的。

  大腦半宕機,掌聲好像綿延起伏,到他鞠下深深一躬都沒停歇。

  整整讓他耳朵徹底失聰的,是直起身來,慎南行看見陸笙闊正坐在最後一排開門的位置上,微笑著。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主持人還在打趣:「慎老師第一次參加這種比賽,得第一名難免有些激動。」

  慎南行感覺到所有的模特都來擁抱他,被人塞了兩張紙。

  主持人還在說謝謝他給大家帶來的作品,敬每一個正和暴風雨戰鬥的人。

  陸笙闊伸了一下手,齜牙,動著的嘴形是「別哭,慎哥你好棒!」

  *

  他們出了展廳,天已經黑盡了,令星藍把第二名的獎盃放車上,問要不要一塊去擼個串。

  陸笙闊的手在慎南行的手心摳了摳。

  「不了,」他聽見慎南行說,「太晚了。」

  令星藍抬手看時間:「慎老師,九點半誒,你說太晚了……噢,有特殊的慶祝方式是吧?」

  慎南行想踹他:「你腦子裡都是什麼?」

  令星藍嘿嘿一笑,領著徒弟們上了車。

  從這裡到機場酒店要一小時,明早他們幾個人早班飛機,這個點不算早了,而且慎南行想著陸笙闊兩頭跑,也累了。

  等到了酒店,他坐在床尾才後知後覺,問陸笙闊:「你得獎了嗎?你什麼時候來的?不會是提前走了吧?」

  按照以前邊弈說的,陸笙闊偶爾是帶著衝動的,親自發通告、從劇組請假到南交竹生找人,以及一些特殊的時間,他都會出現,帶著莽撞和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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