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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心思全在房間裡。

  從看見席司宴後背的傷的那刻開始,他就有些神思不定,畢竟他記得最後關頭是他撲倒了自己,那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反應。生死面前,那是本能。

  不知過去多久,直到門開的聲響,打破了這氣氛。

  戴著手套出來的兩位醫生對老太爺說:「傷口都做了清創處理,也都包紮過了,席總年輕身體底子也好,沒什麼大問題,休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那我們現在能進去嗎?」席司宴母親姜靜連忙問。

  醫生為難一瞬,「麻藥剛退,爆炸致使他產生了劇烈頭疼,目前的情況還是以安靜為主,不宜太多人進去,防止傷口感染。」

  陳默皺了皺眉:「頭痛有沒有辦法緩解?」

  醫生說:「用了止痛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效果來得微乎其微。」

  陳默往前,「我進去看看。」

  醫生看過來,攔下他:「明天吧陳先生,席總說他暫時不見人。」

  韓乾在一旁一愣:「陳默也不見啊?不應該啊。」

  「對,包括陳先生。」

  周圍有些人的目光立馬朝陳默看過去。

  姜靜看了看周圍,轉向陳默,隨即溫和笑笑:「既然沒什麼大問題,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你倆都折騰得夠嗆,我讓廚房備點吃點,今晚你們都好好休息休息。」

  席老太爺雙手拄在拐棍上,當著那麼多人的目光,最後也說一句:「那就不進去了。把他旁邊的房間收拾出來,這段時間都留在家裡養,工作上的事也不著急。」

  不管其他人是什麼臉色,心裡在想什麼。

  陳默靜默兩秒,點點頭:「好。」

  當天晚上,所有人都離開後。

  席司宴所住的小樓周圍萬籟俱寂。

  午夜十二點,陳默悄然推開席司宴的房門。

  房間裡沒有開燈。

  好在窗外的月光足夠陳默看清楚周圍的情況。

  房間很大,起臥的地方甚至要轉過一個左角才能看見。陳默往前走了幾步,一眼就看見了俯趴在深色床品上的人,赤裸的上身纏著繃帶,肩胛肌肉微微繃起,看不清正臉。

  陳默一步步過去,坐在床邊,伸手碰了碰他的上臂。

  原本閉著眼的人驟然睜眼,即使只有窗外隱約的光,也足夠陳默看見他眼底驚人的紅血絲。

  「頭痛越來越嚴重了?」陳默心沉了沉,立馬上手試圖把人扶起來,「我去叫醫生。」

  「不用。」席司宴含混把人扯下來,整個人不管不顧壓上去。

  熟悉的氣息瞬間襲來,席司宴才勉強從混亂中找回一絲理智。

  他想,這才是活著的,真實存在的陳默。

  如果說爆炸讓他的腦子裡出現了很多本不屬於自己的對話,那麼麻藥清創的過程,他則像是體驗了一遍「自己的人生」。

  天之驕子,和豪門被遺落在外從泥里掙扎長大的少年,他們中間天然隔著楚河漢界。

  看似沒什麼交集的學生時代,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陳默的?

  大概是他體育課奔跑得像風一樣的速度,是和那些找他麻煩的人對打留下傷痕獨自在教室塗藥的影子,是每次教室里最後一個走,早上最早來時永遠靜默一般存在的模樣。

  身為班長,私下給找他麻煩的人警告,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最多的時候主動搭話過問。一切都好似很合理,合理到他放棄認清自己去坦白,直到高考結束。

  那是一條分叉路口,將本就雲泥不同的兩人帶向遠方。

  多年後,年少的在意化為實質。

  一個被家族事務裹身,一個腳踩懸空的萬丈深淵,同樣耀眼。

  楊家另一個兒子明目張胆要求在項目上的偏袒變得格外刺目,酒桌上喝醉的人已沒有青澀模樣。送他回家那天,他以為是新的開始。

  殊不知預示著某些早已註定的結局。

  那場結局裡,是大片大片刺目的紅。

  有人驟然落幕。

  留下一地的灰燼,將建築樓底那天的夕陽拉得很長很長,長到一生漫漫,席家問鼎多年,站在那裡的人依舊孑然一身。

  明明並非自己親歷,那種餘生漫長的後悔,像一場沒有盡頭的酷刑,精準扎進了現如今席司宴的身體裡。

  他急需一場證明。

  證明陳默活著,這一生,更非臨終遺憾衍生的一場不願醒來的夢。

  「不是不願見嗎,好點沒?」耳邊陳默在黑夜裡低喃的聲音是真實的。

  皮膚的觸感溫度也是真實的,席司宴將人抱緊,啞聲,「嗯,好多了,噩夢一場而已。」

  陳默觸碰到了席司宴上半身的繃帶,沒有繼續問。他們在黑夜中相擁,席司宴傷在後背,把人帶上床之後,也只能圈著把人壓在底下,同時小心避開他傷了的那隻腳。

  陳默自然將就著他的睡姿。

  安靜的緊貼著,放鬆將自己安放在一個人胸前,同時也一下一下抓著席司宴的頭髮,直到他徹底放鬆肌肉呼吸平穩起來。

  一夜悄然過去。

  天亮了。

  一大早,席家的老宅里。

  席家小輩里幾個小孩兒在席司宴的院子打牌。

  也都是上初高中的年紀了,得老太爺授意,給幾年沒人回來的院子添點人氣。

  然後幾個人打得興起,突然聽見嘭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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