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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眾多青年男女,一手廣發傳單,手拉著手遊街,邊走邊齊聲高唱:

  「打倒列強,打倒列強,除軍閥!除軍閥!努力國民革命,努力國民革命,齊奮鬥,齊奮鬥。

  工農學兵,工農學兵,大聯合!大聯合!打倒帝國主義,打倒帝國主義,齊奮鬥,齊奮鬥。

  打倒列強,打倒列強,除軍閥!除軍閥!國民革命成功,國民革命成功,齊歡唱,齊歡唱!」

  這首歌才不小心流傳出來,就在廣東街頭巷尾廣為傳唱。

  青年們激情昂揚的歌聲,帶著青春逼人的銳氣,匯聚在一起,浩浩蕩蕩的,盤旋在廣東的街頭。

  這樣的銳氣,足可使一切凡俗避讓。

  自五四之後,學生們,青年們,就做了革命的急先鋒了。

  我還記得當年,巴黎和會的消息傳來時,我的同學們正在歡慶我們孱弱多難的祖國竟然做了戰勝國。

  可是下一刻,鐵一般的事實教育了我們這些幼稚的弱國少年們:弱國無外交。

  我們也像他們一樣,手挽手,拿稚嫩的胸膛頂著軍警的刺刀,衝上街頭。社會各界都投以支持的目光。

  同學裡激進人士懸掛起對聯,公然嘲諷國府諸公:

  賣國求榮,早知曹瞞遺種碑無字;

  傾心媚外,不期章惇餘孽死有頭。

  火光沖天中,我還記得我身邊同學被火光映紅的面容:「今日之事若能忍得,我輩豈配稱中國之新青年!」

  ......

  沉浸在回憶中時,我手裡也被笑眯眯的一個女學生塞了兩張傳單。

  不過,我已經是二十五歲了。離學生時代,也過去了數年。

  最最青春年少的十七八歲,我也不是個太壯懷激烈的人。

  如今更是太老了,早就是個俗人了。

  嘆口氣,將傳單揉卷,遞給一旁到處撿宣傳單的流浪兒。

  街上宣傳孫中山的遺囑和革命精神的動靜,越發成浩浩湯湯之勢。

  我為覓得安靜,只得抄小路回家。

  走了一段路回家,還沒進門,就聽見門裡有動靜。

  今天李媽請假回家了。家裡應該沒人在。我警惕起來,剛喊了一句「誰」,門噶吱一聲開了。

  門裡立著一個氣度不凡的中年女人,對著我微微笑。

  我臉色一凝,扭頭就走。

  中年女人立刻叫住我:「杏兒,你年紀不小了,還鬧什麼脾氣?」

  我無動於衷:「不勞小姑姑操心。」

  她在背後嘆了口氣:「小姑姑馬上就要走了。你連話都不準備同我好好說嗎?」

  足下似有千斤重。

  半晌,我垂下頭:「北伐什麼時候正式開始?」

  小姑姑看我一眼:「孫文剛去世,估計黨內還有一些琢磨。最遲不過明年。」

  無精打采的進了屋子。

  小姑姑皺眉掃了一眼我堆滿稿紙、亂糟糟的書桌,什麼都沒說。坐下,才問道:「你今後,打算怎麼辦呢?」

  「就這麼辦。」我漠然答道。

  「這樣一日日,靠一些小報的微薄稿費謀生?」小姑姑搖搖頭,忽然凝視著我,神色還似小時候一樣溫和:「杏兒,小姑姑不是個好長輩。你長了這麼大,我卻總是有很多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大概是不明白我。

  就像我也不明白她了。

  「你少年活潑,讀書至今,卻越來越淡漠。乃至於今天,獨身寓居廣東,靠稿費辛勞謀生。冷待同學故友,也不對親戚多說隻言片語。明明不過二十又五,做什麼擺出百年老朽的世故冷漠來?」

  我打斷她:「小姑姑,既然明年才開始北伐。那麼,沒什麼緊要的事的話,我還要寫稿子。」

  小姑姑的臉上驟然現出哀戚來,半晌,低頭嘆道:「若是過不下去,只管回來。家裡的田產......」

  「我過得下去。」我再一次打斷她。

  小姑姑看了我半晌,最後,還是坐黃包車走了。

  我在門口待進屋去,眼角看到街邊轉角出來小郭。

  小郭這個青年,拖著一身的病體,卻總是最有激情熱枕的一個人。不像我,冷眼慣了,血總是熱不起來。

  大約是因為脾氣南轅北轍得最多,報社裡,他反而一向最關照我。經常帶著吃的喝的來看我。

  初到廣州的時候,沒有認識他,大約我真是要餓死了。

  不過,他一向對國民革命懷著極大慷慨。我今天說的話,怕刺傷了他。

  正想著,就見小郭往我這邊走過來。

  他蒼白瘦削的臉龐上還浮著一點過度激動之後的紅暈,站定了,對我說:「秋實姐,你就算不參與我們,也不用這樣急著走……你向報社的編輯告了假?」

  「你想多了。我只是趕一批稿子,提前得了稿費,就想回去看看我妹妹。」

  看起來小郭沒有介懷我之前的話。

  小郭皺眉:「妹妹?秋實姐,你想通了,要回家去了嗎?」

  我笑一笑:「不。只是我妹妹嫁到鄉下去了。我……她之前嫁人的時候我不在。現在總要去看看她。」

  小郭沒有多問,只是囑咐我世道亂,路上一切小心。又問我需不需要別的,只管告訴他。

  雖然小郭家境不錯。可是他獨立出來後,一切也要靠自己。我哪裡能再勞動他。只說一切事宜都打點好了,只待不日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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