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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雲琅悄悄捻了他的一縷發,時不時在他頸間搔兩下,看到秦羽不耐煩的模樣,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聽到身後傳來的笑聲,秦羽反手往後用力拍他。

  「啪!」大殿驟然響起清脆一聲。

  秦羽和解雲琅頓時大氣不敢出。

  在大殿陷入一片死寂之後,殿中亂作一團的臣子,其中一人忽然捂著臉指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官員道:「危彥!你敢在聖上面前公然動手?!」

  危彥的右手掌心還紅著,顯然方才打人的時候沒有收著力道,面對對方的指控,他怒目圓瞪,語氣憤恨道:「本官打你都是輕的!大盛就是有你這種偷奸耍滑、沽名釣譽之輩,整日陷害忠良、中飽私囊,才陷入如今這種局面!」

  「城池都要守不住了,你們一個個還在為口袋裡那點銀子爭來搶去!對得起高祖對得起開朝的老臣嗎?!」危彥聲淚俱下,花白的頭髮在烏黑的官帽下根根分明,無一不顯示著他在朝中的歲月:「你們對得起鎮國公嗎?!」

  聖上被他們吵得念不完清心訣,眉頭緊緊皺著,帶著慍怒道:「放肆!」

  被打的官員反而惡人先告狀,指控危彥道:「據臣所知,糧草途徑之地乃危大人本鄉,危大人年事已高即將告老還鄉,這般急著要求押送糧草,莫不是想藉機將數年積累之財悄悄運回去?」

  危彥被氣得捂住心口,一時之間喪失了爭辯的力氣。

  聖上轉了眼珠子,盯著殿中的老臣道:「危彥,可有此事?」

  危彥被氣得急血攻心,此時正大口呼吸,半點發不出聲音,整個人搖搖晃晃,看上去像是舊疾發作。

  被打官員趁機道:「聖上明鑑,危大人這是心虛了!」

  其餘官員紛紛贊同道:「聖上明鑑!」

  「大膽危彥!朕待你不薄!」聖上把氣全撒在了危彥身上,揚言便要將他拖下去斬了,一干臣子幸災樂禍。

  秦羽見狀,忽然站出來道:「陛下不可!」

  一時之間,大殿再次陷入一瞬間的沉默,所有人扭頭看向秦羽。

  解雲琅僵了僵,他抬眸看向秦羽,想拉住他但對方已然邁出列。

  在眾目睽睽之下,這個受人敬仰的半仙,沒有分給危彥和眾人一個眼神,徑直向龍椅上的人作揖道:「聖上正在修行,萬不可犯殺戒,何況耄耋之年本就是上天眷顧,切不可逆天而行。」

  「秦愛卿說得在理。」聖上聞言,臉色立即緩和了一些,轉而又對眾人不滿道:「朕修行不易,反而爾等臣子妖言惑眾害得朕險些破戒,全都拖下去廷杖!」

  「陛下!陛下息怒!」

  方才氣焰正盛的臣子們一下偃旗息鼓,目光急切地向一直靜立無言的解閣老求助。

  然而解承安自始至終沒有看他們一眼。

  被拖下去的臣子們,眼中頓時生出更濃烈的恐懼。

  解承安今日的態度,已然不是廷杖的事了,他開始丟棄不必要的棋子了。

  在明白這一現實的一瞬,方才叫喊著的臣子全都變得莫名安靜,殿外只有受刑之聲。

  「行了,退朝吧。」聖上起身便要走,底下有臣子還欲上奏,被他不耐煩地揮手打發:「有事先說與解愛卿。」

  隨後聖上喚了秦羽,後者抬腳準備離去。

  「等等。」

  解雲琅急著拉住了他的手,秦羽頓了頓,抬眸看向離去的聖上。

  解雲琅有許多話想同他說,但秦羽似乎在刻意迴避他:「我有話要與你說。」

  秦羽沒有轉身,他能聽出解雲琅此刻的情緒,只是他不能回頭,沉思了片刻,正想開口。

  「秦愛卿?」

  前方聖上忽然回頭找尋他,秦羽見狀,狠心甩開解雲琅的手,趕忙跟上儀仗。

  解雲琅望著遠去的背影,心中的酸痛之意難言。

  「某不是真要與我斷絕關係......為何?」解雲琅目送儀仗隊消失於視野,鬱悶地轉身。

  官員都退出了大殿,殿中除了解雲琅,只剩下還未緩過來的危彥。

  解雲琅過去將他攙扶起來,慢慢往外走。

  危彥在被解雲琅扶起的同時,疑惑地掃視了他一眼:「怎麼是你?」

  「危大人認得下官?」解雲琅問道。

  危彥搖搖頭,回頭看了眼儀仗隊消失的方式,喘了口氣:「我以為會是他來扶我。」

  「危大人是說秦半仙?」解雲琅道。

  危彥明顯有所反應,隨後又搖搖頭:「年紀大了,記錯了。」

  「下官送大人回去。」解雲琅帶著他上了自己的馬車,讓方吉駕車平穩些。

  危彥在解雲琅的馬車裡歇息了一陣,呼吸也和緩了些,只是情緒似乎比方才更加糟糕。

  解雲琅見他似乎陷入了往事回憶中,好奇一句:「大人在想何事?」

  危彥抬眸看了他一眼,嘆息道:「這位大人看著面生,想必是剛入朝不久,不清楚朝中局勢。」

  解雲琅順著他的話點頭:「不光是朝中局勢,危大人方才提到的鎮國公,下官也不甚了解。」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危彥長嘆一口氣,緩緩道:「文禎八年,鎮國公秦騫奉旨戍邊抵禦北狄,數年風吹雨雪,家人分隔,生死懸於腰間,他都無怨無悔。如此一良臣,卻在一十三年,解承安掌權之際,被誣私藏火器意欲聯合北狄叛國造反,被判抄斬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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