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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懷燁見他沒再掉金豆豆,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陪著他坐在小榻上吃點心。

  身側人「吧唧吧唧」,吃東西的樣子仿佛一隻小動物,沒一會兒,就吃的嘴巴外面都沾上了一圈。虞懷燁心中又愛又憐,從懷中掏出一方繡帕出來,細細為他擦了嘴角,擦著擦著,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慢慢地又挨著蹭了過去,握住他一邊小手。

  「小秋。」他眼巴巴的看著他,小聲道,「你剛剛說的,還算不算數啊?」

  冉暮秋嘴巴裡面還包著糕點,聞言瞅了他一眼,明顯還不想將心思從桂花糕上移開,含含糊糊道:「唔?」

  「就。」驕縱跋扈的虞小少爺俊臉一紅,難得顯出幾分靦腆來,「你說的親親……還可不可以再有啊。」

  「好好好!你別又哭!那我、我不親嘴巴成不成,就親親臉……好不好?」

  晚霞初現時,虞小少爺才慢悠悠的從冉暮秋房裡出來。

  此刻他滿腦子都是小秋的臉蛋真軟、嘴巴真好親,再得意也沒有了。

  人在得意的時候,就總會忽略掉一些東西,是以虞小少爺樂顛顛的走到院裡時,遠遠的瞧見冉暮秋院裡多了個陌生的少年,心下只覺得有些怪,但也沒有多想。

  那是個穿得灰撲撲的瘦削少年,看起來頂多不過十五六歲,膚色微黑、眼窩瘦到深陷,一看就是鄉里來的,干農活的。

  這少年身形倒是像棵挺拔的楊樹,可瘦得太過,看起來可憐,整個人還是同他的那身衣服一般,灰不拉幾、毫不起眼,靜默的站在這裡,像一件隨時可以被丟棄掉的舊衣服。

  虞懷燁瞥了那人幾眼,負手踱步,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道:「你是新來伺候少爺的?」

  那少年飛快的抬頭看了虞懷燁一眼,就將眼睛垂了下去,靜默半晌,道:「是。」

  語氣倒是不卑不亢。

  虞懷燁皺皺眉,不知為何,竟從對方這句「是」中感覺到少許的冒犯。他將這人從頭看到腳,最後,視線落在他洗得發白的舊布鞋上,嗤笑一聲:「你就這般髒兮兮進他院子裡伺候?不知道你家少爺既嬌氣又愛乾淨麼?」

  單薄少年垂著頭,不言不語,只微抿緊了薄唇。

  虞懷燁嫌惡的輕踢了一腳少年的腿彎,道:「明天起就自己滾出這院子,別來礙小秋的眼,知道麼?」

  說完,虞懷燁也懶得再看他,轉身就走了,心裡還只想著同冉暮秋幾日後的邀約。

  此時此刻,他心裡壓根還就是看不上這人,甚至連他姓甚名誰也不在意——一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罷了,根本就無需自己多花心思,自己這樣說上兩句,對方也當識相乖乖聽話了。

  所以,虞小少爺自然也就不知道,他離開以後,方才那灰撲撲的少年,卻仍是站在原地,既沒照他說的那般「滾出去」,也沒走,他只是怔怔站著,半晌,唇角竟然扯出抹笑容來。

  季淩是在幾日前被一麻袋裝到冉府的。

  那些人說他走了運,可臉上表情卻是譏笑,估計也是覺得,就算他搭上冉府是高攀,可一個大男人給一個小傻子做沖喜男妾,也無論如何是件折辱的事情。

  沒人知道他心裡有多欣喜。

  可巨大的喜悅過後,季淩卻又不知該如何接近他。

  他躲在柴房裡,在晚上趁著月色看自己的粗糙雙手,怔怔的發愣,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般好命,竟真的被指給了那樣一個人做妾。

  小少爺金尊玉貴,是玉和瓷砌成的人,而自己呢?自己這雙手,恐怕只配拿去捧他的腳。

  但今日他躲在廊檐底下,看清了方才這鑲金戴玉的小少爺是如何做小伏低的半蹲在地上哄小少爺開心的,才覺得恍然大悟,覺得一切沒有他想的那麼難。

  不就是做狗麼?

  那虞小少爺做得,他季淩更是做得,甚至只會最順手、最好用。

  這晚,麓涼城內多了兩個不眠人。

  城北虞府家小公子房中的蠟燭燃了一夜。虞小少爺挑燈夜讀,把他能尋到的有關男風的話本子翻來覆去的翻開,是一邊皺眉頭扔開,又一邊忍不住撿回來細細觀摩。

  他一方面覺得那些畫兒裡頭的不好看,抵不上他家小秋萬分之一,可又覺得不學不行,畢竟,若他有朝一日真要迎娶小秋入門,新婚夜要如何做,可不能再像今天這般丟臉,嘴巴還沒碰到一點點呢,自己就先心跳到要猝死過去了。

  另一頭,城南冉府,暫住柴房裡的冉府小少爺未過門的小妾,正燒了一大鍋熱水,將自己里里外外、仔仔細細洗了個乾淨。

  今日那虞小少爺說的,他自是全都聽了進去——小少爺金貴,又嬌氣,又愛乾淨。

  自己就是做狗,也得做一條乾乾淨淨的狗才行。

  除此之外,還另有一遠在北方皇城的十五歲少年,也正在御花園中獨自賞月。

  賞的是月色,想的卻是故人。他先想著今日遣長隨送出去的那封信不知何時到麓涼,又想那人收到信後也不知道讀不讀的懂,可別給許先生拿去念出來才好。

  他兀自糾結了半晌,最後,釋然一笑。

  罷了,讀不懂就讀不懂吧,總歸那人傻,應當不會太記仇,待三年後自己回麓涼,再說些好聽話哄他就是了。

  ——就是怕太傻,被隨便一個什麼人拐走了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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