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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跡部景吾刻意咬著字音,聲音更稠更富磁性,似乎還帶著一份誘哄。星野愁當然明白他想要怎麼樣的答案,但她才不想立刻如他的意,便故意控訴起初識時他的態度。

  「不能怪我多想啊,想想我們倆見面的第一天,你多麼冷漠啊,對吧?」

  跡部景吾噎了一下,忽然憶起了見面第一天時他公事公辦的模樣。初秋的夜晚,他與星野愁坐在彼此的對立面互相打探。當時倆人之間的氛圍很是微妙,他釋放出來的態度也並不友善,甚至可以說壓迫感十足,還有那句毫無感情的「你的小心思,本大爺並不在意。」

  見跡部沒吭聲,星野愁再接再厲繼續譴責:「你都不知道我當時內心多麼慌亂,表面還要裝得穩如泰山,誰知道你有沒有一個喜歡的青梅竹馬啊,我這樣忽然插進來真的很尷尬的好嗎?」

  就算是穩如跡部景吾此刻也是有點心虛。

  誰能想到當時坐在對面的真是自己未來的老婆啊。

  星野愁一股腦說完,抬頭便看見跡部景吾一言不發地垂眸看了她好半響,神情有點錯愕。星野愁縮縮脖子,其實她沒想著要讓他反思什麼,只是單純想轉移話題讓他彆扭一下。

  沉默了一會兒後,星野愁忽然看見跡部景吾的喉結劇烈地滾了滾,出聲時,素來華麗的聲音中摻雜了些許彆扭:「本大爺沒有青梅竹馬,只有你。」

  窗外流雲緩動,日光透過玻璃窗照耀在他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暖暖的光暈。有那麼一瞬間,星野愁似乎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聲聲清晰,明徹動人。

  她心滿意足地回應他,聲音細小卻堅定:「我也是。」

  在校的日子平靜如水偶有波瀾,身側有跡部景吾與好友的陪伴,也有與鈴木真紀間時不時的鬥嘴打鬧,這一切的一切真實又愉悅,仿佛之前陰鬱的回憶只是一場遙遠的夢。

  考完試,跡部景吾照舊坐在學生會會長辦公室處理文件,其中也包括幾封零散的寫給星野愁的情書。他掃視一圈,其中一個男生寫了一張明信片給她,直誇她善良又溫情。

  原來這是他人眼中的她。

  跡部景吾的眸中不自覺湧現出一抹暖意。

  只不過在接收到下屬發來的照片時,跡部景吾掛在唇邊愉悅的笑容突然淺了下來。

  拍攝者非常懂得男人的內心。

  照片中星野愁的頭髮凌亂地搭在胸前,面容美麗而不具有攻擊性,眼裡噙著淚水,無助且破碎感十足。下巴被迫高高揚起,脖頸細如美瓷,秀氣又脆弱。

  那個人竟然敢強制性捏著她的下巴拍照。

  他怎麼敢?!

  跡部景吾盯著照片沉默了很久,瞳孔微沉,眸色冰冷,晦澀不明。

  幾天的時間,派出去的人已經搜查到了足夠多的證據,包括那些被刪掉的信息,也一一恢復完成。這張照片被中年男子發給了兩個人,其一是事故當天被當場抓捕的稱為「胖哥」的男人,而另一份,則是混在郵件中,發送給了遠在中國的藤原正雄。

  竟然真的是他。

  最初跡部景吾只是有所懷疑,雖對藤原抱有防備卻也並沒有將他視作真正的敵對。真正讓他下定決心去查的,還是星野愁之前的那番話。

  下屬在電話那頭猶豫半響,最終還是輕聲問道:「需要告訴小愁小姐嗎?」

  她所信任的人出賣了她,這雖是真相,卻太過殘酷。

  跡部景吾清俊的臉灰了一度,撐著額頭沉默片刻,捏在手機上的指節也逐漸發白。最終,跡部景吾疲倦式地抬起手撐住額頭,冷靜道:「這件事,暫時不用告訴她。為難的事,交給本大爺來解決。」

  「是。」

  「知會星野夫人一聲,該動手了。」

  「是,少爺。」

  安排好一切後,眸色冰冷的帝王掐掉電話,強壓下憤怒,在心裡一字一句起誓道。

  本大爺會讓你徹底明白,沉浸在美夢中,又失去一切的滋味。

  極富節奏的敲門聲驀然響起,「咚咚咚」三聲過後,門便被輕輕推開了。星野愁從門口探出個腦袋,眉開眼笑直直迎上了他的目光。

  「該回家啦,會長大人。」

  她開門的那一瞬間,仿佛屋外的晚霞也一併透了進來,在她的頭頂傾瀉而下。那些光落在她的肩頭髮梢,如夢似幻。

  抬頭望著她的跡部景吾微微停滯了一下,然後他收起了憤怒與冰冷,露出了一種莫名的、溫柔的神情,在夕陽中的光線中這種溫柔又被放大了無數倍。他默默收起手機,起身攬過她的肩膀,只是開口時聲音有著不同於往日的低沉與嘶啞:「走吧,回家。」

  「好呀,今晚吃什麼?」

  「上次不是說想吃火鍋嗎?今天本大爺陪你試試。」

  星野愁抬眸看他一眼,語氣與眼神都透露出了深深的不信任:「我想試試辣的,你能接受得了嗎?」

  「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本大爺不能適應的食物嗎?啊嗯?」

  「你是不是忘了青汁。」星野愁又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惡趣味地提醒道,「即便失去意識,也要君臨天下嗎,哥哥?哈哈哈哈哈哈。」

  回想起那些個不算華麗的場景,跡部景吾額角忍不住爆了個青筋,音調頓時上揚了許多:「那種非人類的東西不算!」

  拉著星野愁的手走出會長辦公室,跡部景吾遙望遠處,瞥見教學樓下的樹梢枝頭的那些枝葉隨風搖曳,散落風中,最後又飄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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