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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元一撐吧檯就要起身:「既然如此,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傑克上校迅速道:「你可以走,但是我只好把基地這筆帳算在唐琛和鴻聯社的頭上。」

  西元又緩緩地坐回了原位。

  傑克上校從兜里掏出一張摺疊的紙,西元接過來,只看了一眼又迅速合上。

  傑克上校的語氣始終如一的帶著審訊的味道:「這是唐琛要找的人?他就是那天和你們一起摸進我辦公室的人?」

  「是。」

  「火鳥計劃是不是他拿走的?」

  「是。」

  傑克上校收起了畫像,西元不得不承認,唐琛的判斷與傑克上校如出一轍。

  傑克上校拿起酒杯磕了磕西元的冰水:「我們都騙了對方,但至少都還活著。」

  西元端起冰水喝了一口,看向傑克上校:「如果我沒有殺唐琛,你真的會殺了我妹妹嗎?」

  傑克上校沉默片刻:「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冰水喝的太多,身上莫名的冷,天生的敏感令毛孔瞬間打開,危險氣息從酒吧里隱隱傳來,且越來越近,一個瘦高的黑色身影從他們身後擦過,在即將過去的剎那,一抹熟悉的寒意陡然襲來,細長而冰冷,尖銳的鋼刺刺向傑克上校的咽喉……

  西元手中的玻璃杯毫不遲疑地砸向鋼刺,鋼刺一偏,杯子碎裂,飛濺的玻璃渣劃破傑克上校的眼皮,令他閉了閉眼,第二刺緊接而至,直刺心臟,近在咫尺,來不及掏槍,西元沒有半秒的猶豫,在寒光閃過的一瞬間,縱身撲向傑克上校,背脊忽然一涼,穿皮透骨,西元仿佛聽見血管破裂的聲音,還有傑克上校的一聲驚呼:顧西元——

  第98章 都退一步

  尖銳如冰錐,距離傑克上校頸側的血管只有寸許,傑克上校扶住倒在懷裡的西元,耳畔細小的破空之聲在嘈雜的酒吧里卻異常清晰,凜然回頭,盯著命懸一線的迫人寒光,視死如歸。

  一把飛刀宛如一道厲閃精準無誤地擊中鋼刺,力道極猛,震得鋼刺幾欲脫手,黑衣刺客一翻腕花將鋼刺穩穩抓住,還沒回神,刷刷刷——又是幾把飛刀,向著兩眼、咽喉、胸口要害部位飛了過來,黑衣刺客手持鋼刺連消帶打,一一躲過,抬眼一看飛刀人,冷森森的瘦臉忽現一縷喜色,連壓抑的嗓音都透著愉悅:「美人,原來你還活著。」

  「殺了他!」唐琛一聲令下,犀利如刀。

  話音未落,連同傑克上校,幾把槍同時向他開火,黑衣刺客寡不敵眾,好漢不吃眼前虧,幾個起落避開飛來的子彈,閃到撞球案邊,一個還沒來得及跑出去的水手正躲在案下抱頭髮抖,黑衣刺客猛地抓起這名滿臉驚恐的粗壯男人擋在身前。

  「別開槍……」水手只喊了一聲,所有的槍聲瞬間啞了火,黑衣人借著這個肉盾一路退到酒吧後方,在槍聲短暫的停歇里,推開身前嚇尿的水手,身形一閃,順著酒吧通往後巷的小門迅速逃了。

  阿江幾人剛要追,唐琛沉聲攔阻:「不要追,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一把推開傑克上校,抱住意識模糊的西元,唐琛的眼裡冒著紅:「西元——」

  西元費力地睜開眼,衝著唐琛無力地一笑。

  唐琛抬起扶在西元後背上濕漉漉的手,掌心的紅鮮艷刺目,那是西元的血,怎麼會這樣多……見慣太多流血的人,這次卻失了神,唐琛的臉色遠比西元的還要蒼白。

  抱起西元,唐琛剛要起身,一把左輪手槍抵住了他的額頭,幾乎同時的,另外幾把槍也對準了傑克上校的頭。

  「媽的死鬼佬,忘恩負義,我們剛剛救了你!」阿山怒聲罵道。

  傑克上校的臉道道血痕,目光堅定,無視頭上的幾把槍,無需多言,只要輕輕扣動扳機,這個桀驁不馴掌控唐人街的年輕教父瞬間就會腦袋開花,漂亮的面孔再也不能魅惑人心了。

  唐琛目光幽冷深不可測,聲音如玉亦如鐵:「你要開槍儘管開,我死了不要緊,他不能死。」說完,毅然決然地抱起西元向酒吧門口疾步而去。

  烏洞洞的槍口對準唐琛的後心,卻遲遲沒有扣動扳機,直到人去屋空,空蕩、凌亂的酒吧里只剩下傑克上校獨自靠在吧檯旁,左輪手槍頹然地垂了下來。

  仁和醫院手術室上的紅燈亮得人心慌,門口站著幾個弟兄,沒有半點聲音,唐先生腳下已是一地的菸頭,再想抽,煙盒已空,有人把自己的煙遞過去,唐琛接了,卻沒有點。

  「金水。」聽唐琛叫自己,金水連忙奔過來。

  「去趟西元的家,接他們都接來。」

  金水剛要走,又被阿江叫住了。

  刀口上討生活,這樣的事總是難免,暗暗形成一個不成文的規矩,能不叫家裡知道的就儘量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唐琛他們幾個都獨慣了,可西元不同,父母家人終是牽絆,之前受傷沒大礙,瞞了也就瞞了,這次……禍福難料,夜深露重,擾人清夢不說,來了怕也是多添幾個揪心的,何況,唐先生要怎麼跟西元的家人解釋呢?

  阿江試圖商量著:「太晚了,不如等西元醒了,明天一早我親自去接他們。」

  「不,現在就去。」唐琛的口吻不容置疑。

  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兄弟們連忙圍到門口,只有唐琛一人紋絲不動,緊緊盯著那扇門,那支未被點燃的煙垂在唇上,輕輕一抖,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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