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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溫元柒。

  謝臨淵猶豫了幾秒,還是上線了。

  視野重新展開,謝臨淵只能看到床上隆起的小包,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溫元柒還維持著睡前的姿勢,趴在床上,臉頰上的軟肉被擠出了一個小包,漂亮的眉眼此時正緊緊皺著,染上了痛苦,鬢角的碎發也被汗水沾濕了。

  他的身心太過疲憊,深深陷入夢境之中,無法醒來,但身體的疼痛讓他備受折磨,無意識地哼唧著,眉頭越皺越緊,像是被兩隻手左右拉扯,馬上就要驚醒。

  謝臨淵雖然擁有實體,但沒有經過溫元柒的同意,他不能擅自幫他檢查傷口,只能坐在床邊,試探地伸出手,安撫地拍了拍溫元柒的肩膀。

  溫元柒在清醒時逞強,睡著卻又脆弱得像個小孩子,隱隱感受到謝臨淵散發的溫暖和善意後,哼唧聲越來越大,頭也蹭了過來,緊緊貼著謝臨淵的腿,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委屈地求安慰。

  謝臨淵動作一僵。

  從小到大極端的生活環境,讓他幾乎沒有柔軟的情緒,也沒跟人如此親密過,他本能地感覺不適,想要躲開。

  他最終沒有動,握緊的手又張開,動作僵硬地幫溫元柒拉了拉被子,不熟練地照顧他。

  這沒能減輕身體上的疼痛,但溫元柒不再被夢魘困擾,睡得更沉了,而謝臨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鬼使神差地沒有下線離開,而是陪了溫元柒整整一夜。

  溫元柒第二天醒來時感覺自己的腰部以下火辣辣的,針刺一般地疼,又透著麻木,仿佛已經不是他的了。

  他眼前一黑,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系統不在身邊,溫元柒也沒有半點顧忌,以一個扭曲的姿勢,幾乎爬到了衛生間,又重新上了一遍藥,還根據謝臨淵的建議,咬牙將淤青揉開了。

  溫元柒從小就特別怕疼,過程中出了一身的汗,眼眶泛紅,掉了幾滴生理性的眼淚。

  謝臨淵重新上線時,就見溫元柒白淨的臉一片潮紅,下巴掛著淚珠,一邊揉眼睛一邊啜泣著從衛生間出來,樣子像是被人欺負了,好不可憐。

  「你,你沒事吧?」

  溫元柒因為身邊沒人,這才哭得不顧形象,如今聽到聲音,立刻神經緊繃,用手抹了把臉,裝出困惑的表情,「我沒事,你為什麼這麼問?」

  「……」

  謝臨淵看著他泛紅的眼尾,只是說道:「你別動了,我抱你到床上去,省點力氣。」

  溫元柒聽到「抱」這個字,眼睛瞪得滾圓,他還沒來得及拒絕,就感覺兩隻手臂穿過他的身體兩側。

  動作不像是「抱」,更像是「提」,他感覺有一道巨大的力,帶著他向上,雙腳離開了地面,等他回過神來時,已經站在床邊了。

  謝臨淵的力氣很大,步伐也沉穩,沒有讓他感覺到半點顛簸,只是這個動作……

  溫元柒沉默了幾秒,神情複雜地說道,「你這是把我當小孩子了嗎?」

  「我只是想讓你舒服。」謝臨淵反問道:「你不喜歡這個姿勢。那下次換個?」

  溫元柒也想不出來更好的,只是含糊地說道,「算了,這也挺好的,謝謝你了。」

  溫元柒趴在床上玩了一上午的手機,總算沒有那麼痛了,下午坐車回了家。

  他小心翼翼地養了幾天,疼痛變得忽略不計。

  他好了傷疤忘了疼,又興致勃勃地跟謝臨淵聊騎馬,「周末我打算再去馬場,你有時間嗎,再指導一下我。」

  「你還要去找那個教練?」謝臨淵的語氣又變得陰惻惻了。

  「這不是有你嗎,我才不找他呢。」溫元柒討好地笑了笑。

  謝臨淵沉默了幾秒,轉移話題:「不行你這個周末還沒好全,下周再去。」

  「我已經好了,昨天都看到傷口結痂了。」

  「你上次沒聽我的,受的罪都忘了嗎?」

  溫元柒回想那段只能趴在床上睡覺的日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終於偃旗息鼓了。

  「說起來,我最疼的那天晚上竟然夢到媽媽了!我完全沒有關於她的記憶,沒被認回溫家,看到她的照片之前,我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溫元柒感慨道:「那天我卻夢到她十分溫柔地拍著肩膀,安慰我,還讓我枕在她腿上。」

  謝臨淵頓了頓,神情變得古怪,「你覺得那是你媽媽?」

  溫元柒點點頭:「那麼溫柔,不是媽媽還能是誰?」

  謝臨淵年紀輕輕,被跨性別認成了媽,實在不知道該露出何種表情,冷哼了一聲,真想看看溫元柒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別糾結這個了,想想之後的競標怎麼辦?」

  溫元柒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三秒鐘後,他目光幽怨地瞪著眼前的空氣,「你太過分了,我好不容易才轉移注意力,想讓自己鬆口氣,你又把我拉回去了!」

  升任副總後,他接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競標,有自動工作模式和謝臨淵在,他基本上能處理所有問題。

  但壓力依舊存在,他每天跟著項目組起早貪黑,熬得眼神都直了。

  真是干一行恨一行,他這輩子也沒有辦法認同「人活著就是為了工作」這個觀點。

  謝臨淵想起溫元柒那天哭著走出衛生間的樣子,不知不覺緩和了語氣,「我只是想問下進度,並不是逼你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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