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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困於循環的日常生活中,這一刻,情緒終於找到了出口。大家不再去管是否相識,手搭著肩膀,一個接著一個蹦跳著開火車,快樂傳染快樂,短暫地擁有數不清的朋友。

  直到這首歌的最末尾。射燈從左前方落在倪遲的身上,在地上投射出長長的影子。

  [放任我長成影子的形狀

  糾纏是命中注定的走向

  幻想,幻想,絕望中幻想]

  他的手扶著立麥,和台下數不清的樂迷們一起,在最後的歌詞裡徹底釋放。

  [總有一天我會陷入瘋狂

  開響契訶夫之槍]

  最後一句唱完,大屏幕上的槍也隨之打響,砰的一聲,炸開滿屏幕金色的線條。而與此同時,人群上空也出現紛紛揚揚的金色彩帶。每個人都忍不住伸手去抓。

  「謝謝!」

  唱完後,退場前,倪遲揮舞著手。特寫鏡頭拍到他的手心,上面也畫著紅色的X。

  在升降台落到底時,舞台之下,倪遲用這隻手和即將上台的恆星時刻四人擊掌。

  「加油加油!」

  隔著一個舞台,南乙可以清楚地聽見浩浩蕩蕩的歡呼聲,像是狂熱的海浪,一波波襲來。

  被排在執生的後面上場,意味著他們必須要迎頭接下這一波註定的燥熱,而用這樣一首歌去接,無疑是非常冒險的。

  耳返里傳來導播的聲音。

  [舞台準備就緒,升降台開啟]

  [恆刻上場——]

  「最後一組登場的樂隊是——」

  「恆星時刻!!!」

  在萬眾矚目之下,他們一點點上升。人群吶喊的聲音逐漸從「執生」變為「恆刻」,聲勢更是翻了一番,尖叫連連,直到他們四人完全地出現在這一萬人眼前。

  台下一名很靠前的樂迷卯足了勁兒喊著:「恆刻給我炸翻全場——」

  這聲音實在是大,不止舞台上能聽見,舞台下的樂迷們也因此爆發出大笑。但很快,他們就發現,恆刻的造型非常統一,又和以往不太一樣。

  他們四個人都穿著黑色的西裝,沒有其他的配飾,只有前襟佩戴了白色小花。

  天色漸晚,臨近黃昏,橘到發紅的落日一點點靠近天空與大海的交匯處,在海面灑下碎金般的光,岸邊的冰雪都被染上夕陽的色彩。

  舞檯燈還沒亮起,暮色的光輝先一步籠罩住他們,南乙淺金色的頭髮被照得熠熠生輝,在眾人仰望的視角下,他的眉眼並不清晰,輪廓被夕陽鎏金,顯出幾分神性。

  他抱著那把早該屬於他的紫灰色貝斯,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透明的脆弱感。

  他低聲說:「這首歌的名字是:《你出生那夜,北京下了雪》。」

  這顯然令台下的樂迷有些意外,並非他們想像中恆刻會唱的歌。

  而在南乙身側,秦一隅背著母親送給他的禮物,那把橙色的電吉他。而當舞檯燈亮起 、背景屏幕上出現浩瀚星河時,他並沒有直接開始彈奏。

  沒有任何器樂,他一反常態地以清唱開場。

  [你出生那夜,北京下了雪

  我忽然了解生命的盈缺]

  溫柔又清亮的嗓音透過音響傳來,仿佛一個無形的靜止按鈕,頃刻間消弭了台下的瘋狂與燥熱。所有人都不自覺地靜下來,認真聆聽。

  而此時鼓點和貝斯出現,鍵盤彈奏出輕靈的旋律,秦一隅也彈奏起吉他,節奏舒緩,旋律平和中透出一絲傷感。他用前所未有的柔軟唱腔,娓娓道來,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世界斑斕也詭譎

  起飛航行的軌跡無須太精確]

  大屏幕上,一張信紙緩緩展開,上面卻是一片空白。

  [血脈、音樂、相似的眉眼

  都是我珍貴的禮物兌換券]

  燈光星星點點亮起,舞台上空,制雪機飄出紛紛揚揚的雪花,被暖色調的燈光照亮。

  黃昏與雪光里,秦一隅矗立在舞台中央,像一位平靜的敘述者,眼底卻泛著潤澤的光。

  [在庸常又冗餘的生活詩篇

  你將撰寫到結尾

  我只是序言]

  第114章 特別鳴謝

  擁擠的人潮在這一刻變得安靜,聽著這首歌的旋律,冷風中相互依偎的人們恍然大悟,他們從五湖四海來到這裡,其實是赴一場告別之約。

  夢的旅途即將走向終點,誰都明白,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一個冬天了。

  一改往日的張揚與叛逆,秦一隅懷抱著電吉他,旋律乾淨、流暢,充滿後搖孤獨的詩意,像在某個無常的黃昏,寫下一篇平常的散文詩。一向熱衷於自我剖析與表達的他,在這一刻只是握筆的他者,故事的主角另有其人。

  舞台上「雪花」飄揚,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唱歌時嘴角呵出白色的水霧,在特寫鏡頭之下,仿佛一個舊DV里留存的影像。而那些歌詞,被一筆一划寫在背景大屏的信紙之上。

  [柔軟的小怪物

  快坐上我的肩膀]

  [別哭泣,別迷惘

  你有寶石般的雙眼

  金燦燦的心臟]

  而當他唱到這一句時,右側的特寫大屏對準的卻是南乙的臉——與暮色融為一體的淺金色髮絲,沾著「雪花」的睫毛,眺望大海的琥珀色瞳孔。

  這無可厚非地引發了全場難以克制的尖叫,但尖叫後,開始有人對照歌詞,意識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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