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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初說的話並非是空穴來風。

  經過一系列精密的儀器檢查之後,腦科專家在溫衍的腦袋裡發現了一個小血塊,而且還在不斷擴張中,已經由原來的那個小黑點,變成了一團。

  根據以往病歷,醫生懷疑是上次被重型儀器砸中頭部,致使腦內淤血,雖然現在人看著沒什麼反應,但是血塊總有長大到壓迫神經的時候。

  溫言甚至氣得和溫衍吵了一架。

  畢竟,當時要不是因為溫衍的任性,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如今也不會出這種事。

  但是更多的,也是氣自己。

  溫言找了很多國內的權威腦科醫生來B市,但是對於最後的診斷結果還是大同小異——

  這血塊的位置太刁鑽了,就在大動脈旁邊,如果沒取好,動輒便會顱內大出血,生命垂危。

  如果不取……不取就等著以後失明甚至是更嚴重的後果。

  做手術,百分之三十三的成功率,不做,以後是百分之百的隱患。

  「我要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深夜,溫言將這個人緊緊擁在懷裡,靜謐的空氣里除了他痛苦的低吟外別無其他。而溫衍睜著眼,然後在這個溫暖的懷抱里蹭了蹭。

  他們最終選擇等待。

  只是會去定時複查,查探這個小血塊在腦中的遊走路徑,如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先選擇靜候。

  溫衍依舊正常而低調地活躍在一些公益場合,甚至在積極地同溫遲商討擴大工作室規模、簽收新人的細節,但溫言呆在家裡的時間卻越來越多。

  那些原本都計劃好的調研項目,通通都被現在的溫言拋之腦後,他一心一意地呆在家裡,包攬了所有的家務,什麼都不許溫衍碰,而後日日臨在溫衍出門的時候,細細叮囑他,要注意安全,手機要24小時開機,有什麼事一定要第一時間讓他知道,不許做太勞累的事,還有不能劇烈運動……

  如此種種,溫衍笑得眼睛都沒了。

  「我只是腦袋裡多了個東西,危不危險都不太確定呢,又不是心臟病——」

  話語戛然而止。

  在溫言陡然間深沉的眼神里,溫衍忽然間想起,溫言的母親、以及與他關係親密的學生王大牛,統統都是死於這個疾病。

  「好了,別再瞎想了。」

  溫衍低下頭,「我不會有事的,我向你保證。」

  下一秒,嘴巴里所有的空氣就都被掠奪走,他再一次被溫言摁在家裡的大門上,親吻來得突然又激烈。

  ——不想放你走。

  溫言最近總是在做一個夢,夢到他的小衍毫無生息地躺在車水馬龍的路中間,周圍人對著溫衍指指點點,然而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將他抱起來。

  他很憤怒,但是腳步就是動不了一下,他不斷地掙扎,想要過去,但每次都只是徒勞無功地醒來。

  無能為力的感受太痛苦了。

  愛而不得的經歷太絕望了。

  以至於後來的溫言永遠記得,發生意外的那天,是10月11號,溫衍陽曆生日的前一天,和世界愛眼日。

  意外的恐怖之處總在於它的不可預測性,太猝不及防例如走著走著被高樓花盆砸到了腦袋、一個轉角就撞上一輛汽車、好好的高橋一瞬間忽然傾塌……而溫衍,是在一次普及愛滋病知識的高校活動中,被一個激進的抗同分子用厚重的歷史典籍砸中了腦袋。

  溫衍當場就閉著眼倒了下去——

  再睜眼,世界就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漆黑。

  「溫言……」

  耳朵里的助聽器被摘了下來,周遭太靜。

  「溫言?」

  沒有聲音和色彩的世界裡,他害怕得忽然起身,然後摔倒在地上。

  痛楚從腳踝處蔓延上來,溫衍慌得大喊:「溫言!你在哪裡!溫言?溫言!溫言!」

  門外的腳步聲匆匆。

  「我在!我在……小衍別怕,我在。」

  剛剛才從醫生診室里出來的溫言一聽到他的聲音,便馬不停蹄地奔了過來,然後一把將他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溫衍摟住他的脖子不松,一臉的驚恐,「我看不見了……看不見了,溫言,你別走,我怕……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別怕,我不走,我一直在你身邊,別怕。」

  兩個人在病床上緊密相擁,如同連體嬰兒。

  溫衍始終緊緊閉著眼睛,緊縮在溫言的懷裡,努力地呼吸著來自溫言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而溫言輕拍著他的背,一直溫柔地輕哄:「小衍,相信我,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

  這一幕被站在病房外面的趙欣拍下來,後來甚至被放上新聞頭條,影帝溫衍的失明再次在公眾中激起軒然大波,但這兩人緊擁的一幕卻讓更多的人坐在電腦面前沉默。

  愛就愛了吧,哪有什麼性別之分,又哪有什麼理由可問。

  再後來,甚至有不少的影迷自發組織著摺紙鶴、折許願星星為溫衍祈禱,大批大批的賀卡和禮物如雪花一般飛至恆溫工作室。

  也是這個時候,才有人發現,恆溫工作室……原來溫衍早已經表白。

  ——我心恆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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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衍坐在輪椅上,他身後的男人在將他推到醫院公園前面的那條長廊那裡,便停下了腳步。

  然後他蹲下來,將溫衍纖細的手腕捏在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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