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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裡的人兒沒有動靜,蘇澈又說:“當年傷成那樣都沒死,我蘇澈命大。”

  “……煩人!”月梔可算意識到周圍還有很多人在,紅著臉罵了一句,一把推開了他,詭辯道,“誰擔心你了?我是怕長姐出事……”

  不理會她這基本說不通的辯解,蘇澈一笑:“呵,‘長姐’都叫上了?”

  ……被發現了。

  “走,去我帳里歇歇。”蘇澈攬過她往裡走著,也沒忘了吩咐宮人一句,“若陛下和雲敏妃問起來,便說月梔在我那兒。”

  正是剛出了事的時候,每個人都緊繃著一根弦,打個招呼,省得旁人多擔心。

  .

  是以皇帝和雲敏妃交心的那晚,蘇澈和月梔也過得很舒心。兩個人都膽子不小,想著即便是竇家要行刺,也是衝著皇帝去的,跟他二人沒什麼關係。所以無人敢去的圍場倒是給二人行了方便,山間的空地上,蘇澈支了篝火,火光暖融融地映在二人身上。

  月梔倚著蘇澈的肩頭,連日來的緊張頃刻間舒緩下來,繼而便湧起無盡的疲憊。蘇澈跟她說著話,她幾乎沒力氣應答,再過一會兒,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呵……”蘇澈凝視著她睡中的臉頰一笑,思量要不要把她叫起來回帳篷里睡去。最終還是作罷,就任由她這麼靠著,單手扯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也難為她這種睡姿還能睡得這麼安穩、這麼久,可見這幾日是太累也太緊張。待她醒來時,初晨的陽光已穿透山間的薄霧,柔和地照在她的臉頰上,月梔睜開眼,抬手擋著陽光緩了一緩,對上蘇澈的笑顏,一聲:“呀!”

  “睡夠了?”蘇澈問她,月梔忙坐直了身子,脖子立刻一陣酸痛傳來——維持這姿勢一夜,自然不舒服。

  而蘇澈被她倚了一夜,只會更不舒服。

  “我……”月梔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想解釋又想道歉,蘇澈倒是無所謂地站了起來,撣了撣衣服說:“沒事,趕緊回去吧。陛下說今日回梧洵,我們現在回去,吃些東西差不多就該啟程了。”

  “嗯……”月梔一點頭,蘇澈將手遞給她,拽著她起了身。

  這麼睡一夜,醒後真是……難受壞了。

  月梔覺得身上發僵,精神倒是好了不少。營地前,月梔低頭看看褶皺的衣裙卻有些猶豫:“那個……能不能……”

  “怎麼了?”蘇澈回過頭來看看她,打量她神色一番遂即明白了:昨天她畢竟沒主動和雲敏妃打招呼便離開了。

  “怕長姐怪罪?”蘇澈的笑意在唇畔一轉,“不會的,你那聲‘長姐’都叫了,她才不會在意這些。”

  月梔也覺得自己的擔心多餘,剛想應聲“哦”,蘇澈卻先改了口:“罷了,和你一起去見趟長姐也好。”

  .

  那晚雲敏妃自是被留在了皇帝的大帳里,二人進去時,在前帳見到了皇帝,月梔一福蘇澈一揖便要進去,皇帝恰有些事要交代給蘇澈,剛要開口,間蘇澈悄悄指了指月梔,便會意一笑:進去吧。

  二人進了中帳,雲敏妃正梳妝。因月梔不在、折枝留在了行宮,便是御前的宮人服侍著。

  “長姐。”蘇澈揖道,月梔則福身低低說,“娘娘萬安。”

  這麼心虛的口氣……雲敏妃瞬間明白了二人同來是什麼原因。

  就見雲敏妃站起身,冷著臉走過來,瞟了蘇澈一眼就向她道:“還有點規矩沒有?一夜都不回來,連句話也不回。”

  “娘娘……”月梔是真被她一句話弄得驚恐,剛欲謝罪,就被蘇澈一握胳膊:“長姐別嚇她,提心弔膽好幾日了,剛歇下來。”

  “……”雲敏妃臉上一黯,大是不滿,“還沒娶回家呢,就這麼向著?你不怕長姐在嫁妝上虧了她?”

  “不怕。”蘇澈沒臉沒皮,“長姐不給足嫁妝,日後缺什麼我就給她買去,反正花咱蘇家的錢不是?”

  不給面子……

  雲敏妃大敗,白了蘇澈一眼,向月梔道:“行了,沐浴更衣去,早膳給你留著呢,收拾妥了回梧洵。”

  .

  這件事最終算是虛驚一場,皇帝沒事、雲敏妃也沒事,只是因此毀了整個竇家。

  月梔在宮裡感覺不到什麼,蘇澈在宮外卻經歷了整場腥風血雨。竇家殊死一斗,雖是無甚大用卻也鬧出了些事。那些日子,禁軍都尉府上下都不得安寧。

  蘇澈是目睹過蘇家傾塌的人,世家間的鬥爭他再熟悉不過,這次又是竇家……他想,待一切妥當了、喪期過了,他就娶月梔離開錦都,什麼禁軍都尉府的官職也不要了。

  皇帝卻在他說出這想法前召見了他,直截了當給了他結果:“沈曄辭官了,指揮使的位子交給你了。”

  ……這算什麼事兒?

  “陛下……”蘇澈艱難地扯動嘴角,鼓足勇氣把自己的打算說了,最後深吸一口氣,“所以……這指揮使……臣不能當。”

  皇帝靜靜聽完,然後給了他一個:“哦。”

  ……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下一句話是:“不行。”

  “……”蘇澈泄氣了,過了好一陣子,不甘心道,“為什麼……沈大人這指揮使不是當得好好的麼?”

  “是啊。”皇帝支著額頭道,“但他再接著當就不行了——讓全錦都看見他把朕的宮妃娶回家?等死呢?”

  ……合著在各有心上人的情況下好端端的指揮使位子成了個燙手的山芋,而且沈曄的情況明顯比他還可怕點兒。

  “而且你姐姐也不會同意你離開錦都吧。”皇帝循循善誘,“好好在錦都待著,讓月梔當你的指揮使夫人,多好?”

  蘇澈深深地覺得自己被威脅了——也罷,陛下您拿長姐說事兒是吧?臣拿月梔說事兒!

  “臣能不能……問問月梔?”蘇澈死皮賴臉狀,皇帝一聲怒喝:“朝堂的事你問她?”

  反正蘇澈明里暗裡的意思就是我就不干!這活我就不樂意干!沈大人帶嫻妃走了、你個當皇帝的愛帶長姐去哪兒玩也是一句話的事兒,憑什麼我和月梔就得被扣著啊?

  這次,蘇澈犯軸了,一股“不讓我們走有本事你剮了我啊!”的勁頭。

  不是蹬鼻子上臉,是實在想一咬牙把世家這些爛事都推出去。這會兒就算是把皇帝惹急了,看在雲敏妃的面子上好歹罪不至死,日後出了事可就不一定了。

  皇帝一句蘇澈一句,一個耐著性子勸,一個不怕死地使勁頂。

  這時皇后和月梔就在寢殿,聽著外面兩個熟悉的聲音越來越大,二人都怔了一怔,相視一望一併出去,外面都激辯上了……

  朝政的事和家事混在一起,是有點亂……

  “陛下息怒。”皇后忙給皇帝奉了茶,覷了月梔一眼,讓月梔去勸蘇澈。

  “夫君……”月梔頭回見有人敢跟皇帝這麼吵,還就是自己的未婚夫,“幹什麼啊……”

  那邊,皇后問了皇帝同樣的話。

  “你弟弟簡直不講理啊!”皇帝很無奈,蘇澈急了:“怎麼不講理了?臣就是想帶月梔離開錦都,陛下您……”

  於是又是一番激辯,從兩個人變成四個人——三對一。

  最後自然是蘇澈敗下陣來,大感頹敗:“月梔你胳膊肘往外拐……”

  月梔在他面前一坐:“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姐夫,誰是‘外’了?”

  蘇澈痛苦扶額:“……我是外。”

  .

  於是禁軍都尉府新任指揮使也就這麼……趕鴨子上架似的定下來了。

  蘇澈守完孝的時候,已在錦都混得風生水起,這一場婚禮自也格外風光。

  那天蘇澈騎在馬上,從皇城門口將月梔接出來,嫁妝洋洋灑灑的在後頭隨著。蘇澈時不時回頭看看後面的轎子,月梔也時不時偷偷挑開帘子看看他,都是覺得……

  這一路,從初識開始,兇險一直不斷,但好像也就這麼玩玩鬧鬧地過來了。

  “多年的未婚熬成妻啊!”新房裡,月梔一聲感慨。

  “嗯,然後就努力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吧!”蘇澈笑意吟吟,“總聽阿珏叫舅舅了,什麼時候能有個孩子叫爹?”

  ☆、第139章 合家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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