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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不是在和一般人做鬥爭。

  顏綰著實是有些疲倦了,又接連打了幾個哈欠,“陛下若想聽,我還能講個更匪夷所思的……”

  “什麼?”

  “我不是普通人,”顏綰伏在桌上抖著雙肩笑了起來,“我是小仙女。”

  “……”

  棠觀再次認識到了他和陸無悠無法正常交談的現狀。

  眼皮微微有些重,顏綰在昏睡前還在想最後一個問題,“……你相信棠遇麼?”

  棠觀斂目,“相信。”

  “那你真的還會相信我麼……”

  下意識喃喃了一句。

  棠觀眸光微閃,再垂眼朝顏綰看去時,卻見她已經閉著眼睡著了。

  幽微的燭火在她側臉上投下一道忽明忽暗的淺影,襯得她睡容尤為安然……

  有那麼一瞬間,棠觀仿佛又看到了從前的顏綰。

  比陸無悠的狡黠少一些,比陸無悠的氣勢少一些,比陸無悠的理智少一些,比陸無悠的反應要慢一些……

  顏綰的確不是陸無悠,但兩者的共通點卻所差無幾,只是分量不同罷了。

  從某一方面來看,顏綰其實是“藏拙”的陸無悠。

  她在自己面前,一直是藏拙的……

  那麼,為何不能繼續藏下去呢?

  鋒芒畢露的陸無悠,讓他總能想起那些年受到無端猜忌的日子,想起當初為了保他不得不去守陵的棠遇,想起那些年因為奪嫡之爭而無辜受累的所有人,想起曾經他十分憎惡的危樓的手段……

  這似乎已經成了心結?

  桌邊伏著的女子呼吸聲已經逐漸平穩,棠觀起身,眉眼深沉,但將人打橫抱回榻上的動作卻十分輕柔。

  顏綰一沾著枕頭便舒服的翻了個身,眉眼間浮起一絲棠觀許久未曾見過的憨態,讓他心中微動,忍不住俯身,拂開她額前的碎發,輕輕落下一吻。

  下一刻,他強壓下心頭的情不自禁,眸底很快恢復了清明之色。

  微微偏頭,他的唇落在了顏綰耳畔,低低的嘆息聲在夜半的暗室里一絲絲盪開,“我只相信我的阿綰……”

  說罷,他再不留戀的直起身,轉身走出了暗室。

  暗室的門再次合上,本應睡著的顏綰睜開眼,摸了摸微紅的耳畔,完全沒了睡意。

  只相信顏綰啊……

  可是她如今只會是陸無悠。

  再也不想做他的阿綰了……

  第一六四章風起

  安王府。

  安王前些日子去了北燕,作為使者商議三國休戰一事,直到今日才回了府。

  “這些日子誰進過王爺的書房?又或是看見誰進去了?”

  總管將所有下人召集在了院中,厲聲問道。而安王正面色鐵青的站在不遠處,視線從每個下人的面上仔仔細細划過。

  棠清平聽說安王回來了,剛一趕過來便見院中是此情形。

  “父王?”

  安王轉頭,見是棠清平,連忙疾步走近,眉心緊蹙,“近日你可曾進過為父的書房?”

  棠清平一怔,“不曾。父王可是丟了什麼要緊的物件?”

  安王面上的焦慮更甚,棠清平很少見父親如此模樣,神色也立刻肅然。

  “你隨我來。”

  安王低聲,轉身進了書房。

  棠清平垂眼跟了上去。

  --

  “什麼?!”

  棠清平驀地瞪大了眼,被安王眼神一掃,立刻壓低了聲音,“另一道……聖旨?!”

  竟然會有另外一道聖旨……

  而且還是傳給棠遇的!

  “當時狀況緊急,況且為父也有私心……便將御書房暗室中那道聖旨悄悄取回了王府。”安王眸底掠過一抹自責,“念及是先帝舊物,為父便沒有立刻燒毀那聖旨……卻不料如今竟是不翼而飛了……”

  棠清平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當初皇上剛即位之時,棠珩便令人在京中傳開了風聲,說他矯詔篡位。如今這另外一道聖旨要是落在了什麼有異心的人手裡,豈不坐實了皇上的“罪名”?!

  不過幸好,幸好那道聖旨里的內容是傳位於棠遇……

  是他們的阿遇,而非棠珩。

  “那父王如今有何打算?”

  安王沉默著在屋中踱了幾步,最後轉身,“進宮回稟皇上。”

  “什麼?”

  棠清平愣了愣,隨即也反應過來,“也好。若讓皇上提前知曉此事,也好過突然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

  “嗯。”

  安王頷首。

  ===

  暗室。

  顏綰皺眉閉眼,一手托腮,一手轉著毛筆,腦子裡一遍一遍反覆梳理著蕭嫻可能會用的方式,還有要如何應對。

  “啊……”

  哀嚎了一聲,她猛地趴下,把頭埋在了臂彎里,痛苦的一邊跺腳一邊撓頭。

  她的腦子真的不夠用了。

  頭髮都要愁白了……

  蕭嫻又有系統又有危樓,她有什麼?!

  她什麼都沒有。

  “咔——”

  暗室角落傳來機關的響動。

  棠觀一進來便瞧見顏綰埋頭趴在桌邊,頭髮幾乎亂成了雞窩,發間插著支毛筆,桌下還傳來“噠噠噠”焦躁的跺腳聲。

  “……”

  似乎被她這模樣給嚇到了,棠觀的步子微微一頓。

  顏綰聽到了動靜,緩緩偏頭瞧了他一眼,眼下的黑眼圈十分明顯,一張口,聲音也無精打采沒什麼力氣,“蕭大小姐又作妖了?”

  棠觀緩步走近,嗓音沉沉,“皇叔府上有另一道聖旨,內容是傳位給棠遇。當初父皇臨終前準備了兩份,原本是要讓我自行選擇,皇叔將那道聖旨藏了起來,如今……失竊了。”

  想起安王前來請罪時道出的原委,他眉宇間迅速閃過一抹悵然。

  他的父皇……原來什麼都為他想好了……

  顏綰難以置信的瞪大眼,倒吸了一口氣,瞪棠觀瞪得眼都酸了,才憋出一句話,“……老娘信了你們的邪。”

  說完,便一仰頭,難以瞑目的倒回了桌上。

  棠觀靜靜的垂眼看她。

  顏綰都快把牙咬碎了。

  有一個蕭嫻,有一個系統,有一個危樓,已經夠傷腦筋的了。

  偏偏還有豬隊友一個接一個的前赴後繼……

  現在就連已逝的先帝都出來蹦躂了。

  好好的……

  到底為什麼要準備兩道聖旨???

  炸毛了一會兒,顏綰瞬間斂了面上所有頹然,遲緩的坐直身,重重的捶了捶桌沿。

  棠觀眸色一動。

  “不行……就算是為了孩子,我也得和她死磕到底……”

  顏綰揚手把毛筆從發間拔了下來,低低的自言自語,口吻十分堅定。

  ……血債血償絕不能成為一句空話。

  聽到孩子,棠觀眼底突然浮起一抹異色。

  眼見著顏綰又開始振作起精神奮筆疾書,棠觀的唇角微微抿起。

  她的孩子,那也是他們的孩子……

  寫著寫著,顏綰突然頓住了筆,轉頭看向棠觀,卻是抿著唇,一言不發。

  “為何看著我?”

  棠觀對上她的視線。

  琢磨了一會,顏綰終於意味不明的開口問道,“陛下,若先帝薨逝那一日,安王沒有藏起棠遇那一道聖旨,你……會選擇哪一個?”

  賢王,明君,終歸是不同的。

  棠觀被問住了,眸色黯黯,眼中頭一次多了些不易察覺的茫然,“……不知道。”

  如果回到那一刻,他會選擇什麼?

  “那麼,換個問題。皇位於你而言,意味著什麼?”

  “……”

  棠觀依舊沉默。

  --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顏綰有顏綰的煩惱,蕭嫻也有她自己的。

  顏綰有個成天板著臉仿佛別人欠他八百萬的棠觀,蕭嫻則是有個……傻白甜的棠遇。

  “難怪,難怪說……皇位能使人變了心性……”

  棠遇輕撫著一朱紅的劍穗,喃喃自語,“原來就連四哥……都不例外。難怪他說……”

  ——從前我不將那皇位看在眼裡,如今,卻是越發知道它有多重要。

  四哥說得沒錯,只有皇位,能讓他保護他想保護的人,只有皇位才可以……

  見棠遇的一切反應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蕭嫻原本是應該滿意的。

  但只要一瞧見系統界面上,這廝對棠觀的仇恨值依舊在原處小幅度波動,始終沒有什麼大進展,她就恨不得用刀剖開棠遇的腦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麼。

  不過幸好,任務進度條一直在增長。

  “王爺,此刻你再怎麼傷心都是無濟於事,只有奪回本就屬於你的,才能對得起枉死的奚小將軍和端太妃。”

  蕭嫻揉了揉眉心,勉強維持著面上的鎮定,“棠觀矯旨篡逆,不義在先。王爺又何必再顧忌兄弟之情呢?”

  “你說的沒錯……”棠遇抬眼,面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和沉鬱,“只是……本王無權無勢,要如何奪回原本就屬於本王的東西……”

  蕭嫻笑道,“王爺忘了,我是危樓樓主,自然可以幫王爺做到。”

  棠遇緩緩起身,走到蕭嫻面前,鄭重的問道,“僅僅只憑危樓,人手一定不夠。你們危樓,當真有如此大的本事?”

  “王爺手裡有真正的聖旨,又有太妃的母家相助。屆時,我也會讓生門放出棠觀矯詔篡逆的消息。只要逼宮成功,我便能保王爺穩住朝局。”

  蕭嫻勾了勾唇,“至於逼宮一事……我危樓死門與皇室暗衛也算是不相上下,只是想要混進宮有些麻煩,還需王爺幫忙。”

  棠遇皺眉,“本王要怎麼做?”

  蕭嫻抬眼,“太妃娘娘的靈柩如今還在宮中。停靈這幾日,王爺便自請去守著靈堂,如何?”

  “守靈?”

  “守靈七日後,便是大殮入棺,太妃的棺木會被送往皇陵。到時,王爺若想要從府中挑些親信親自送太妃下葬,也並不是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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