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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犧牲,也不是成全。

  任何以此為理由要求你妥協退讓的,全是卑劣。

  她不會這麼做,裴河宴也不會。

  如果覺悟擔心的是這個,那完全是多此一舉了。

  她壓根用不著任何人來提醒她做到這一點。

  覺悟落地機場時, 已是後半夜。

  他原本是要在機場附近的酒店過度一晚, 第二天一早再回寺里。

  可他剛下飛機,就接到了了盡的電話。了盡已經和司機等在了停車場,說是過雲法師知道他今日回來,吩咐務必要將覺悟接回寺里見他。

  覺悟一聽,臉色都凝重了起來。他片刻不敢耽誤,與了盡碰面後,才追問道:「師伯現在還在等我?」

  了盡點了點頭:「是,老祖讓師父無論多晚都去他那一趟,他有事要問。」

  那必然是為了裴河宴的事了。

  過雲卸任住持後,便不再插手寺里的事務。這幾年下來,也就提了壁畫修復的事,這還是覺悟去請示,讓他拿的主意。

  覺悟這趟離開,怕給裴河宴生事,誰也沒說。別人或許猜不到他走這麼多天幹什麼去了,但過雲,應該是什麼都知道了。否則也不會這麼大陣仗,直接讓了盡來機場接他回去。

  他心中忐忑,不知會被責問什麼,也拿捏不准自己該如何回話。心亂之際,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給裴河宴發了個條微信,說明了一番他眼下的情況。

  意外的是,這個時間點了,裴河宴居然還未睡下,很快回復了他:「照實說。」

  覺悟噼里啪啦回:「還不睡?修仙吶!」

  裴河宴是被雨聲吵醒的,醒來時發現自己還在躺椅上。

  木門敞開著,雨水混著雨聲濺入地板,將他的睡袍沾濕了不少。風一吹,濕了的睡袍貼著他的皮膚,冷得徹骨。

  他沒第一時間起來,而是就著燈光看著濺落在地面上的雨珠出神。

  他欣賞著雨水濺落的姿態,直到大雨澆濕了小院的地面,形成了深深淺淺的水坑。了拙剛種下不久的一株花樹,還沒緩過挪窩再重新紮根的勁,先被雨水打落了滿樹的花瓣。

  他瞧著覺得可惜,剛想去雜物間看看有沒有遮雨的油布,就收到了覺悟的信息。

  其實,剛看到這段話時,他有些想笑。他和了了在這件事裡兵荒馬亂的也就算了,但覺悟亂什麼呢?

  覺悟像是能讀心一般,下一句便解了他的困惑:「怕你一回來就得去跪佛堂。」

  方丈院裡的佛堂除了打掃的小僧,平時並不讓人隨意進出。裴河宴這一跪,他又得每天來回送飯,總不能差使哪個方丈跑腿打飯吧?除非他是活膩了。

  但實際上,過雲並不喜歡罰弟子跪香。他喜歡罰抄經,他總覺得小錯跪了也白跪,還擾了佛祖清靜。抄經不僅能靜心,還能攢點功德。

  可後來,他發現裴河宴投機取巧,平日裡總會先抄一些備在手裡後,氣得吹鬍子瞪眼,三天沒和他說話。

  覺悟等了一會,見他沒再回復,長嘆了一口氣一把年紀了還要給師弟兜簍子,累死他算了。

  他獨自進了方丈樓。

  過雲沒休息,也沒在自己的房間,而是在方丈樓的竹樓上,逗著一隻貓。

  他一來,那貓兒受了驚嚇,一溜煙躥了個不見蹤影。

  覺悟入內,頷首稱禮:「師伯。」

  過雲指了座,倒沒覺悟來之前想得那麼嚴肅可怕,他笑眯眯的先打量了覺悟兩眼:「累不累?我年紀大了覺少,倒是累的你們小輩沒得睡了。」

  「豈會。」覺悟乾笑了兩聲:「本來也該早些回來,準備菩薩壽誕的。是弟子最近懈怠寺務了。」

  過雲揮揮手,示意他不必這麼說:「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說正事。你這趟過去,可是為了河宴的事?」

  覺悟點點頭,正襟危坐著如實交代了一遍。連了了是什麼態度,他都沒漏下一句。

  說完,他便等著過雲開口,看看老祖對這個事又是怎麼看待的。

  過雲閉目沉思半晌,忽然睜眼說道:「你挺喜歡那小丫頭的?」

  覺悟剛有些放鬆,被老祖這麼一看,又提了十二分精神,謹慎措辭:「她年紀輕輕,就能把事拎清,離不開她的成長遭遇。她確實性子也好,人也長得乖乖的,很討喜。」

  過雲捻著佛珠沒接話。

  覺悟吃不准他是什麼意思,試探道:「要不,法界的壁畫畫完,寺里的壁畫就不考慮她了吧?」

  過雲斜乜了他一眼:「你用不著試探我,你要是就這點格局,你也不適合當住持了。」

  他這話說得太重,覺悟立刻就識趣的閉了嘴。

  兩人又聊了聊近在眼前的菩薩壽誕,沒多久,過雲便揮手放他回去休息。

  覺悟一腳都邁出了門,想了想,又縮了回來老祖不讓他試探,那解惑總可以吧?

  他放低姿態,虛心求問道:「弟子是真的擔心師弟,並非單純好奇。」他看了看過雲,見他掀了掀眼帘,一副默許的態度,這才問道:「他是必須舍了了了,才算渡嗎?」

  「這誰能說的准呢?」過雲懶洋洋開口道:「拂宴法師舍了公主,就成佛了嗎?」

  顯然沒有啊……

  覺悟聽完越發困惑:「那……到底是渡什麼呢?」

  過雲這次沒再回答,他合上眼,盤腿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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