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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裴河宴執意送回,她也是不會要的。

  如今,他佩戴在手腕上,像是有所交代地告訴她:他收下了,並且會好好對待。

  這對了了而言,才是最尊重的處理。

  她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他為什麼那麼堅持地要把他的佛骨念珠送給她。因為有些東西,從它取下的那一刻開始,就再也不能戴回去了。

  這一次,她沒再故作矯情地婉拒,而是伸出手,把手腕交給了他。

  裴河宴有些意外,但不用多費口舌,總是好的。他垂眸看了了了一眼,隨後皺了皺眉,似乎是不知該怎麼給她佩戴。他琢磨了一下,半蹲下來,握住她的手腕牽到合適的高度,把念珠一圈一圈纏到了她的腕上。

  女孩的手腕纖細,佛珠戴在她的手上,硬朗得有些突兀,像套了幾圈厚重的手鍘,有十分違和的喜感。

  他看著看著笑起來,專注地將佛骨念珠上的流蘇和背雲整理好。

  小師父生得很好看,和同年齡的男孩不一樣。

  許是從小在寺廟裡長大的原因,他身上有淡泊名利的清冷感,仿佛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也無所畏懼。就好像他來這人間,只是為了走一趟,至於壽數如何,就和他香壇里敷衍了事的殘香一樣,不過是一個計數工具而已。

  可真實相處下來,了了又覺得,他是神佛派遣下凡的使者。既有吸納人間煙火的能力,也有指引眾生自渡的修養。

  他會貪懶偷睡,敷衍了事,但也能在她心境迷茫時,給予恰到好處的觀點令她自悟;他甚至還會打著「讓她整理書籍學會編目」的旗號,巧立名目地讓她心甘情願地替他整理好書架。

  了了早就懷疑過,他是故意騙自己來整理書架的,但苦於沒有實際證據。直到那一天,他不在王塔,了了替他收拾桌面時,看到了他貼在桌屜上的那張便利貼。

  便利貼上寫著「每日打坐,焚香計時」;「早課誦經或抄經,以正心念」以及「整理書架,掃塵編目」,而這張便利貼是早在兩個月前就寫下的。也就是說,整理書架這件事,小師父偷懶了數月,直到她這個倒霉蛋親自送上門,供他差遣,還美名其曰「給她一個學會承擔錯誤,敢於負責的人生第一課」。

  花別人的錢辦自己的事,享別人的香火添自己的壽,算是被裴河宴玩得明明白白的。

  但就是這樣有血有肉,有無傷大雅的小聰明,也有無關緊要的小缺點的裴河宴,她卻越來越喜歡。

  他不是高高站在神壇上的,而是就在她面前觸手可及的。

  不論他有意無意,他確實在她人生的一個路口上,指引了一個方向。

  了了不敢問,她離開以後,還能不能繼續和他保持聯繫,哪怕只是書信來往也沒有關係;也不敢問,他們以後會不會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她有預感,這些全是不合時宜的奢望。她不該和裴河宴,有超脫現實規律的聯繫。

  即使她強求,在她不斷成長的過程中,也會和他漸行漸遠。他像是永遠封存在壁畫裡的人,一旦走出這裡,便會失去所有的生命力。

  而她,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她這輩子,可能都不會走回這裡。

  了了默默紅了眼眶,她視野里,他俊挺的眉眼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她咬住下唇,想把眼淚憋回去,但越努力,情緒積攢得就越滿。

  她終於忍不住,飛快地抬起另一隻手,用手背揉了下眼睛。

  裴河宴也是剛發現她哭了,他沒太驚訝,只是輕輕握了一下纏在她腕上的佛骨念珠,像是和它做了最後的道別。

  他並沒有立刻站起身,而是保持著與她平視的姿勢,微笑著叮囑:「了了,快點長大。」

  第二十八章

  時間如洪流,蠻不講理地將河岸兩側的泥沙全部捲入河床,匆匆淹埋。

  了了坐上回京棲的火車時,已經是三天後。

  原定的返程時間,因了致生的工作交接出現了一些小問題而沒能及時收尾,導致父女倆被迫在市區多耽擱了兩天。

  了了倒還好,了致生則愁出了一嘴燎泡,生怕了了趕不上開學。

  將近二十四小時的火車,坐得了了頭皮發麻,下車時,看著老了,十分真誠地懇切道:「爸,你回來以後一定要好好賺錢,爭取別讓你閨女再坐二十四小時的火車了。」

  了致生捏了了了的鼻子一把,笑罵道:「這就要求上你年邁的老爹了?」

  玩笑歸玩笑,了致生那把老骨頭也吃不消這長途跋涉。到家後,連行李都沒收拾,先打了個地鋪,將就著對付了一晚。

  他沒帶了了去後來他與連吟枝搬出去住的小區公寓,而是回了老宅。

  老宅自了了的奶奶去世後,便無人居住。長期的荒廢,令這個大宅子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冷清和頹敗。

  了了房間的那扇木門,還因年久失修,被風一吹就嘎吱作響,瘮人得要命。

  她不敢自己睡,加上時間太晚,也來不及再收拾出一張床鋪,索性抱了床被子和了致生將就著湊合了一晚。

  第二天天一亮,她固定的生物鐘就催促著她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她睏乏地連眼睛都睜不開,坐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漱,準備出門。

  了致生被她踢踢踏踏的動靜吵醒,轉頭看了眼時間,咕噥著問她:「你這麼早幹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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