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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信邪,翻開扉頁,第一頁是手寫的目錄名單,第二頁就直接開始了正文內容。她目瞪口呆,可看著書頁上的宋體字,又是規規整整一目了然的印刷字體,完全不像是粗製濫造的盜版書籍。

  了了想問又不敢問,抬頭見裴河宴在整理資料,默默歇了搭兩句的念頭,悶頭看書。

  很快,她就發現了這本書的玄妙之處它是由很多本書拼湊起來的。

  上則故事還在講千佛石窟的由來,下一則就是捕風捉影的人物野史。上下並不銜接,也沒過渡起承,難怪跟三無產品似的……

  唯一有關聯的,可能就是歷史發展順序。

  原來這是一部南啻國史啊。

  她看得津津有味,直到書中夾了一篇關於啻蠻的艷史。

  「相傳,南啻末期,啻蠻痴迷一位由古胤朝前來南啻講經論法的高僧,無宴法師。並為其大興土木,網羅經書佛寶,因此導致民不聊生,百姓哀聲載道,最終滅國。

  而褻瀆神明,玷污佛子,也成了啻蠻桀驁不馴的最大原罪,始終受世人詬病。」

  了了疑惑地嗯了一聲,抬頭看了看屋頂,又低頭看了看地板。

  大興土木,興的是浮屠王塔?

  網羅經書佛寶……她默默轉頭看向書架,不會就是這些吧?

  那多少有點磕磣啊。

  裴河宴見她看著看著又走了神,那腦瓜子轉得跟風扇似的,便輕移了一下鎮紙。

  一聲震響,不輕不重,足夠把她拉回書本上了。

  了了老實了沒一會,又蠢蠢欲動,她心痒痒地想確認個答案:「小師父,我能不能打擾你一下,問個問題。」

  裴河宴頭也沒抬,回:「不能。」

  了了一口氣差點沒接上,被哽得心脈堵塞。她錘著胸口,跟七老八十上了年紀似的:「我感覺我又不舒服了,頭暈、喘不上氣、嗓子裡跟安了個鼓風機一樣,你聽是不是?」

  她一耍賴,裴河宴就沒轍,他無奈地在了了繼續表演口技之前阻止了她,妥協道:「你問。」

  了了往前挪了挪,挨著桌沿,神秘兮兮地小聲問道:「咱塔里的寶貝呢,都上哪去了?」

  咱塔里?

  裴河宴挑了挑眉,沒糾正她,也沒跳入這個陷阱,反問道:「什麼寶貝?」

  「就啻蠻賞給法師的寶貝啊。」她比劃著名,「這麼大一個塔,都沒點暗門或密室嗎?」

  裴河宴屈指叩了叩桌面,示意她坐好。這麼鬼鬼祟祟的,真跟有點貓膩似的:「世人既然都知道浮屠王塔里有啻蠻贈予法師的佛寶,又怎麼會留到現在。」

  有道理。了了頓悟。

  她可惜地嘆了口氣:「我還以為多少能留點什麼,讓我開開眼呢。」

  她這麼惋惜,讓裴河宴瞬間想起在浮屠王塔見面的那一晚,她懇求自己為了致生卜卦時,取下了她的手鍊,目光灼灼地告訴他,「這是金的。」

  他那會沒懂她眼裡那泫然欲泣的不舍,除了對了致生的關心外還摻雜了什麼,現在忽然明白了,原來是肉疼。

  他抿了抿嘴角,壓下到唇邊的笑意:「現在的王塔里就只有快腐朽的木頭,你趕緊摸一摸吧。等這邊的修復工程結束,連這些木板和樓梯都要用玻璃隔起來了。」

  了了一聽,格外稀罕地用指尖摸了摸地板:「都不用等到修復工程結束,我再過一周就要回去了。」

  她語氣落寞,有些不舍:「我要是早點認識你就好了,剛來這裡時,我每晚都悄悄躲在被子裡哭。洗澡不方便哭;每晚十點後斷電也哭;吃不到新鮮蔬菜會哭;被熱醒了還哭。」總是哭得莫名其妙,了致生連哄都不知從哪哄起。

  一次兩次後,他成功脫敏,乾脆當沒聽見,反正了了哭完了,也就沒事了。

  「你比我爸心軟多了。」了了說。

  裴河宴不置可否。

  每晚都哭,確實是她能做出來的事。她好像一感到委屈,眼角就會立刻泛紅。

  她在浮屠王塔暫避沙塵暴的那幾日,到點就摸黑上樓。忍得住的時候就自己默默坐一會,困了再下樓。忍不住的時候,就小聲地哭,嗚嗚咽咽的,和寺廟裡吹起的過堂風一樣。

  實在不堪其擾,不管不行。

  想到往事,裴河宴嘆了口氣,問了了:「你是南方的。籍貫京棲?」

  前半句他語氣篤定,後半句捎帶了點詢問,似乎是拿不太準。

  了了點頭。

  她還在回憶自己是什麼時候和他說起過時,裴河宴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一抹果然如此。

  「難怪。」

  了了不解:「難怪什麼?」

  「我母親也是京棲人。」他語氣淡淡的,幾乎沒什麼情緒道:「我的母親她……」

  他原本是想說,他的母親就很愛哭。

  可一想到了了過分蓬勃的好奇心,一旦他提起自己的母親,她可能會刨根問底。所以想了想,還是換了種說法。

  「她說京棲的女孩都很愛哭,只不過……你也太愛哭了些。」

  第十八章

  了了不服,可她似乎也沒法反駁。

  她愛哭還不是因為這日子過得太苦了?

  不過她也知道,很多她難以接受的事,在裴河宴或者了致生的眼裡,是完全不值得一提的。

  她鬱悶到拿手中的書撒氣,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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