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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穿著僧衣,卻半點沒有僧人的模樣。

  好奇啊,當然好奇。

  可她好奇的不是這個地道通往哪裡,而是眼前的這個人是誰。

  沒猶豫太久,她一步踏出,跟著他走入了石窟的地道中。

  蜿蜿蜒蜒的地道,像一個巨大的迷宮,她起初還記得回去的方向,可幾盞茶過後,她眼前始終是他的背影,那個背影籠罩在那一點燭光下,清晰且深刻地印入了她的腦海中。

  她終於覺得不對,快走了幾步,攔住了他。

  就在此刻,他吹滅了燭芯。

  了了眼前一晃,即使夢裡一片黑暗,她仍是記住了他的模樣。震驚之下,她甚至忘了疑惑自己是什麼時候長高的,居然能與他來了一個平視。

  夢裡的裴河宴,面容已經殘缺,血污布滿了他的臉頰,他身上鮮血淋漓,遍布著無數個傷口。而最最可怕的,是他自眉骨起至整片頭骨的空缺,就像是曾有一副鐵釘釘入他的眉心,生生撬開了他的頭骨,取走了舍利。

  而他握著燭台的手骨,也只剩下了森森白骨,五指殘缺。

  了了嚇得不清,往後一退,卻意外的一腳踩空,跌入了深淵。

  深淵兩側如囚牢一般,一道道山軌布滿了牢籠,牢籠里關著密密麻麻數不勝數的人影。他們哀求、悔恨、咒罵、哭泣,一雙雙手拼了命般伸出牢籠,試圖抓住些什麼。

  一層、一層、又一層。

  了了在極度的恐懼中,看見了淵底熾紅的火光和流動的火海。

  直到此時,她才終於知道,地道下方,原來……通往地獄。

  了了從夢中驚醒,睜眼看向窗外。

  天色剛亮,太陽還未升起,她老爹的鼾聲……依舊如雷轟鳴。

  她卻難得覺得,十分踏實。就像是沙漠中饑渴的旅人終於看到綠洲,有種活著真好的倖存感。

  她揉了揉汗濕的額發,盯著天花板發呆了良久,才在鬧鐘短促的提醒聲中,如回魂般翻身坐起。

  喔……這回才是真的要下地獄了。

  了了叼著吐司片,一路小跑到浮屠王塔時,已經六點過了十分。

  她都沒空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張大嘴,一股腦把吐司塞進嘴裡,邊嚼邊敲塔門。

  門打開時,不知道是不是了了的錯覺,她感覺……小師父好像比她還沒睡醒。

  裴河宴只看了她一眼,便先轉身,回了塔內。

  了了醞釀了一晚的開場白,剛到嘴邊,就被小師父的一個背影給悶了回去。

  她揉了揉臉,抬腳邁過跟她小腿一樣高的門檻,跟著進塔。

  塔頂的天窗今日開了,正逢朝陽初升,光線爭先恐後地從天窗湧入塔內,似百鳥朝鳳般,聚入塔身。

  平日裡看著總有些灰敗破舊的浮屠王塔,此時才恢復了一些南啻時期的恢弘與煊赫。

  了了邊走邊張望,等發現裴河宴已經停下來等她時,她剛爬完第三層。

  她收回視線,快步追趕。

  待她和小師父保持兩級台階的距離時,她忽然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一種劫後餘生的熟悉感。

  於是,裴河宴走著走著,發現身後的腳步聲又丟了。

  他蹙了蹙眉,按奈住不耐,轉身看去。

  那小孩抱住欄杆,仰頭看著他,一臉的壯烈不屈。

  裴河宴微挑了挑眉,沒鬧懂她又在折騰什麼花樣。

  不過他也不著急。

  裴河宴往後,用腰抵住樓梯扶手,懶洋洋地一倚,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兩人對視了十秒後,了了先忍不住,飄開了視線。

  她揚起下巴,頗有些虛張聲勢的大聲說道:「我昨晚夢見你騙我下地獄,還是底下有火海的那種十八層地獄。」

  說完,她自己也覺得有些荒謬,畢竟此情此景看來,她說這些很有些找藉口的嫌疑。

  就在了了琢磨著怎麼補充一二時,裴河宴微抬了抬下巴,虛指了一下:「你要不先把嘴擦擦,誰家十八層地獄還有肉鬆吐司啊?」

  。

  寫到了這一段,就嘮兩句吧……

  停更太久,我恢復手感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文案其實才是最開始定稿的開篇,但後來還是覺得不太滿意,又推翻重寫。

  真正能進展下來,有突破性進步,是我先去寫了第四法界的番外,在番外有兩萬存稿的時候終於有了些自信,這才回來寫的正文。

  就……我很愛這個故事,也在寫故事的過程中重新愛自己,更愛你們。

  哦,忘了說,這是第六法界。

  《春日》不算前世今生的故事,它就是現代言情。但它有前序,按佛教講,人的靈魂是有輪迴的。

  故事裡,他們會找到無數個自己的碎片。

  第十一章

  裴河宴這麼一說,了了慌忙抬手,摸了一下嘴角。指腹清晰地將麵包粉渣的觸感傳遞給了大腦。

  了了瞬間臉色通紅。

  她光是想到,小師父打開門見到的就是自己滿嘴吐司碎屑的邋遢模樣,便覺得窘迫。

  她匆忙背過身,用手背,將嘴角兩側的粉渣清理乾淨。

  裴河宴對觀賞別人的窘態沒有太大興趣,但了了除外。

  她就像一隻小松鼠,平日裡憨態可掬,可時常會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比如此刻。

  了了反覆確認過嘴角已經乾淨後,才磨磨蹭蹭地轉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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