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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竟然是一座合葬棺。而且,是雕刻了龍鳳的帝後合葬棺。

  趙潯竟然將謝燃的屍身放在了這樣一樽棺木中。

  更詭異的是,合葬。

  和誰合葬?

  ——帝後

  誰是帝王,誰又是他的髮妻皇后?

  鬼使神差地,謝燃想到了那天棺木中,趙潯為他的屍身束髮,笑語晏晏地耳鬢廝磨。

  ……趙潯真是瘋了。

  謝燃走到自己的棺木旁,腦子中只有這一個想法——必須儘快結束這場荒唐的死而復生術法,將一切撥回正軌。

  他推開自己的棺材板,看清了躺在裡面的人。

  那瞬間的感覺十分詭異,並不像是在照鏡子,反而覺得那個睡在棺木中,穿著祭天冕袍的人冷漠而令人生厭。

  謝燃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自己保存完好的屍體,情不自禁地將手伸了過去。

  中一在信中說,用利器其實並不能完全毀去屍身。真正的辦法是:「依次撫摸頭部要穴,感受其氣息流轉。起首點,為百會,位於頭頂正中,一沉一浮,如泉涌之感。次擗之處,名曰百會,為心神之所游,涵養之源泉……」

  謝燃依次照做,最後一個穴位是太沖穴,當他手指按在其上時,忽然心頭一懸,一陣極其劇烈的頭暈目眩之感傳來!

  一瞬間,他仿佛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睜開眼時,一開始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心跳卻情不自禁地飛快起來。

  ——然後,他終於意識到了,問題出在哪裡。

  他看東西的視角變了。

  從站在棺木旁的「李小燈」視角,變成了……躺在棺木中的,謝燃。

  按照中一所謂的指示做完後,謝燃非但沒能毀了自己屍體,反而回到了身體裡,而且還動不了。

  而比這刺激更大的是,就在這時,前方悠悠傳來一人的笑聲。

  「你是想找中一大師嗎?」趙潯笑著:「可惜,他不會來了。因為……他根本沒有收到你的信。回信給你,誘你來此,讓你按序觸碰身體頭部的人——是我啊,親愛的老師,我的定軍侯大人。」

  謝燃還是不能動,但倒是能睜開眼睛,趙潯走了過來,攬住他的腰將他從棺中抱起,讓他躺在懷裡,然後用匕首割破手腕,讓血淌進謝燃微張的唇。

  而另一邊,李小燈的身體已經軟軟倒下,靠在石壁邊上,不知是否還有氣息。謝燃的目光在他身上微微停留了一會兒,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但一時卻又想不清楚。

  「老師,我以前有沒有和你說過,你謀略行事什麼都好,就是有一個缺點,」趙潯奪回謝燃的注意力,他輕輕捏住謝燃的下頜,讓更多血液順暢地淌進謝燃的咽喉。

  謝燃現在沒法說話。顯然,趙潯也並不想讓他說話。

  「你太自信了,」趙潯在他耳畔道:「也正常。定軍侯大人驚才絕艷,算無遺策,沒什麼輸的經驗。只是,你可能沒有意識到,有時候輸贏比的不是誰更聰明周密,而是誰更輸不起。」

  「比如,你若不能復活……這輸了的代價,我承擔不起。」趙潯一字一頓在謝燃耳畔說著,像一段沾著血的告白。

  「中一不會來了,」趙潯道:「不止今天,你恐怕很久很久都見不到他了。」

  他忽然笑了起來:「不用這幅神情吧?這麼意外嗎,我以為你和他勾結,用白玉盤騙我時,便有這個心理準備了。」

  趙潯笑著,臉色卻隨著失血愈發慘白。謝燃心中驚怒交加,終於攢足了力氣側開臉去,避開了趙潯流血的手腕。

  陛下垂眸,神情陰鬱地看著謝燃,終於還是沒有繼續強迫他:「……算了,應該暫時也夠了。」

  溫熱的血在喉口起了奇妙的反應,謝燃忽然覺得什麼堵在咽喉的東西被解開了。他下意識地嗆咳起來,竟發出了聲音。

  「你……包紮。」這是謝燃死後兩年,第一句用原本的聲音對趙潯說出的話。

  一瞬間,一種難以形容、似癲似狂的神情出現在趙潯臉上,他的瞳孔瞬間泛起了詭異的紅,竟然無聲無息地顫抖起來。良久,他終於平復了心情,換回了面具般的笑容,他自嘲般道:「我沒想到你會第一句和我說這個。」

  「咳,包紮。」謝燃重複了一遍,感覺自己沙啞的嗓音又正常了不少:「你覺得我會說什麼?陛下恕罪,臣惶恐?……還是好久不見?——事已至此……就沒必要演了吧。」

  謝燃死前那段時間,他們曾一直君臣相稱,但那是因為一方面謝燃早已心存死志,不敢和趙潯多做糾葛,另外,他當時也並不清楚趙潯真實的心意和態度。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再作那副姿態,便反而顯得矯情了。

  謝燃又催促他包紮,這次趙潯真的反應過來了,撕下一段袖子紮緊了傷口,目光卻還是牢牢勾著謝燃。

  「我以為你會問中一怎麼樣了,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的人是我——以及,為什麼你明明想毀掉自己的屍體,卻反而回到自己身體中了。」

  「中一來自虛境欽天監,非世俗中人,不必我為他擔心,」謝燃道:「至於其他,我的確好奇,請你為我解惑,你是什麼時候想到通過中一給我下套的?」

  趙潯卻笑了:「謝大人說笑了,最先下套的人不是你們嗎? 用那個什麼白玉盤騙我你不是謝燃。」

  「當時也算證據確鑿,你難道沒有過片刻懷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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