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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陸時宴臉上還沒續鬍子,身形也不似他印象中那麼渾圓,明顯年輕了很多。

  陸時宴企圖跟在丫鬟後面一塊兒進屋,結果一隻腳還沒跨進去,就被一把中氣十足的大嗓子給呵斥出來,只能弓子身子趴在窗戶上廢力地往裡看。

  陸久安見自己的爹不搭理他,又對眼下發生的一切分外好奇,走過去想拍一拍他的肩膀,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直直穿過了陸時宴的身體。

  「我……我這是怎麼了。」陸久安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摸了摸自己身軀,「我死了嗎?」

  廂房內似有一個女人哀嚎不斷。

  陸久安學著陸時宴的樣子湊上去,這時候,廂房內突然傳來一股巨大吸力,陸久安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被往裡面拉去,落入閨房內正在分娩的婦人腹中。

  陸久安感覺自己被劈成了兩半,一半變成了剛出生的嬰兒,懵懵懂懂,一半的自己又維持著虛無的形態,以俯瞰的視角縱覽人生。

  陸家新得了一個小少爺,據說出生那天,正值閬東祈豐節,知府大人親自主持祭祀大典,殺雞宰羊,萬民齊祝,故取名陸久安,有長治久安之意。

  陸久安自小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樣,除了剛出生嚎了那麼一次,平時安安靜靜趴在乳母懷裡,不吵不鬧,逢人就給笑臉,丫鬟僕人都喜歡逗他,陸家老奶奶更是寶貝得不得了,天天抱在懷裡,一口一個「乖孫兒」,不厭其煩地叫。

  陸久安出生滿一周年,陸家邀請了全閬東幾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知府大人也來了,小小的陸久安被送到知府大人懷中。

  陸久安長相隨了他娘,粉雕玉琢的,圓溜溜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遠遠看去像一尊瓷娃娃。

  陸久安到了陌生人的懷裡,也不害怕,歡歡喜喜地露出笑臉,咿咿呀呀直往知府脖子裡拱。

  知府一見就心生喜歡,更別提現在一個暖呼呼的小身體緊貼肌理,把知府老大人一顆心都柔化了。

  見到這一幕的人立即溜須拍馬道:「知府勤政愛民,連剛足周歲的孩童都知道。」

  知府被說得心花怒放,解下腰間那枚佩戴了已久的玉飾,掛在陸久安脖子上。

  「我觀此子中庭飽滿,又眉目清明,前途不可估量。」

  陸家主大喜:「承知府大人吉言。」

  知府抱了沒一會兒就有些累了,陸時宴趕緊上前接手,陸久安抓著知府的衣領不撒手,急眼了還扯了陸時宴剛續起來的鬍子一把,痛得陸時宴齜牙咧嘴。

  「你個渾小子,這么小就知道親金愛玉了,對自己親爹動起手來沒輕沒重的。」陸時宴佯裝發怒。

  圍觀的眾人哈哈大笑。

  陸時宴把陸久安交給陸娘,又藉機不著痕跡說了知府一些奉承話。

  這個時候的陸時宴,已經陸陸續續開始接管家中產業,接人待物初具商人的圓滑,一番話說得知府心頭舒暢,吃飯時允了陸家不少好處。

  眾人吃過周歲宴,便要準備陸久安的抓周禮了。

  下人在庭院內鋪上一張綿軟的織毯,又拿出早就准好的算盤,元寶,毛筆,葫蘆,笛子等物放在上面。

  眾人站在旁邊,都很好奇陸久安會抓個什麼物品。

  知府看了陸時宴背後一眼:「那是陸家長孫嗎?」

  陸時宴聞言,把一個估摸著七八周歲,扎著童辨的小孩從背後拉出來:「這是長子陸文瑾,向知府大人問安。」

  陸文瑾怯生生地抬起腦袋,細若蚊聲地叫了一聲知府大人。

  知府笑眯眯地問:「文瑾周歲時抓了什麼?」

  陸時宴謙虛道:「一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一把稱砣。」

  立刻有人捧場恭喜道:「稱砣稱砣,稱心如意,善於交易,看來這是要繼承衣缽啊。」

  陸時宴其實對自己大兒子這個抓周禮滿意得緊,但是知府大人在場,他也不好表現出來,只說道:「商人哪有讀書人好,文瑾不成器,沒能抓個書本之類的,我們陸家沒有書香運,實在可惜。」

  那人道:「這不還有個小的嗎?說不定就抓到書本了。」

  人群里也有人猜測:「會不會抓到算盤元寶之類的,要是這樣的話,兩兄弟其利斷金,商途共營,讓陸家茶莊更上一層樓也說不定。」

  知府想了想,突然轉頭問隨從:「本知府的官印帶了嗎?」

  「帶了。」隨從把隨身背著的包袱打開,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官印。

  知府道:「把官印一併放上去,試試看小久安能不能抓到。」

  陸家主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暈了頭,和陸家奶奶對視一眼,結結巴巴道:「這……這不太好吧。」

  知府不以為意:「要是他抓到了,也算和本知府有緣,本知府收他為義子。」

  這話一出,所有人神態都變了,陸時宴更是呼吸一窒,激動地向前走了一步。

  知府收陸久安為義子,不僅是他兒子的福緣,也是整個陸家的機緣,這代表著:陸家終於也攀上了官府的高枝,這是許多世代為商的家族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不轉睛地看向織毯中間的陸久安。

  只見陸久安手腳並用向前爬了兩步,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裡滿是懵懂好奇。

  在所有的注視下,陸久安往前一撲,抓起一桿長長的毛筆,送到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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