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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逾白替小道侶重新束髮,白玉指尖翻飛,碧色髮帶舞動。

  他低頭吻黎纖發頂,「魔物出手毒辣,你要小心。」

  黎纖握住他的手,親了又親,「酌煌是大壞蛋,白白也要小心。」

  「嗯。」

  江逾白溫聲,「我保證,天亮前,一定跟你會合。」

  黎纖重重點頭,小指微勾,「拉鉤。」

  江逾白沒伸尾指,而是與他五指相扣,「黎纖,我說到做到。」

  松林如碧綠波浪,騰疊起伏。

  黎纖分波逐浪,足尖踏柏枝,落在一座小山丘頂。

  小山丘旁上有個小土包。

  黎纖撥開灌木枝杈,用手刨坑,速度快得飛起。

  積雪下是岩石、岩石底是黃土,黃土裡面埋著十餘把劍。

  彎鉤狀,刃處有鋸齒,柄處有凹槽,槽內有靈珠。

  是他萬年前設計的,準備用來對付魔物。

  這幾件是他曾埋藏的試驗品。

  沒想到,萬年已逝,滄海桑田,這些東西竟未有半分生鏽。

  物隨其主,如疾風勁草,若冰清玉粹。

  黎纖逆著風,抱劍北飛。

  子夜,月亮變得渾圓,著火般的艷紅。

  山腳血流漂杵,一片混亂,

  有的修士被鏗鏘聲激醒,迅速執起武器,加入戰鬥。

  有的則繼續『迷糊』,一步步邁進寒淵,以身祭魔。

  七星劍陣劍光灼眼。

  六十四陣型不斷變換,過程整齊而迅猛。

  但少年們年歲太淺,實戰經驗稀少,更何況對手是魔。

  他們如樹苗般脆弱,不消幾刻,便渾身是傷。

  但也如樹苗般堅韌,不管何時,也沒人棄劍奔逃。

  幾隻魔豁然展尾,衝擊劍陣。

  容舟出列,把師弟們擋在身後,魔尾巴倒刺勾住他手臂,登時撕掉大片皮肉。

  天邊,遙遙傳來一聲清喝:

  「容舟,接劍!」

  重劍垂直下落,容舟本能出手接過。

  蒼木劍柄清香彌散,銀刃熠熠生輝,有凜然的肅重感。

  容舟提氣調息,蘊全身之力,手起劍落。

  薄刃掃過魔的尾巴,響起筋骨分離的咔嚓聲。

  與此同時,黎纖桃花劍橫斬,一顆巨大頭顱骨碌落地。

  那魔斷尾又斷首,倒地抽搐兩下,就再也沒起來。

  容舟先是驚喜,而後又是心梗。

  「黎纖,怎麼不和逾白遠走高飛?」

  「為什麼……要回來?」

  山徑站滿的諸家前輩後輩,昨日還對著他喊打喊殺,今日卻挨個等著被救。

  哪有這樣的道理?

  狗東西們,根本不配!

  容舟道:「你走吧,他們壞透了,他們不值得!」

  黎纖眼眸晶亮,回道:

  「他們是壞的,但你是好的,師父是好的,人間是好的。」

  ——所以,我回來了。

  他把武器分給驚雷峰眾師兄弟,而後騰雲,升至半空,去截殺有羽翅的翼魔。

  望著雲層中的纖薄身影,小師弟率先紅了眼睛,「師兄,我之前還懼怕他是妖,擔心他迫害我們。」

  他哽咽著:「沒想到他竟不計前嫌,跑來救我們性命。」

  容舟用力拍他肩膀,道:「別哭,先趕跑魔物,保住性命,過後負荊請罪,給他賠禮道歉。」

  「嗯!」

  小師弟使勁點頭,抹了把臉。

  淚珠子掉進雪地,變成滿腔孤勇。

  七星陣再度聚合,發出斑斕劍芒,如群星閃爍。

  大風起兮,雪舞乾坤。

  烏雲層中,一隻龐碩的鸞舟穿行,懸停於扶蒼山尖。

  鸞舟外壁渡金玉,與這墨天暗地格格不入。

  船艙內旌旗獵獵,號角沖天。

  甲板處,幾位領頭人衣衫華美,錦帶翩躚。

  毛領的雪獅紋被風吹得猙獰。

  某位長老率先發言,聲音如洪鐘般渾厚:

  「扶蒼山崩塌,寒淵破裂,魔物即將傾巢而出,爾等已是無力回天。」

  「老朽奉勸諸位儘快束手就擒,洗頸就戮!」

  而後,他又戲癮大發,做痛心疾首狀:

  「不肖子孫丘尋越,無相宮養你育你,你竟吃裡扒外,與敵人沆瀣一氣,今日便也隨他們祭了魔物吧。」

  丘尋越冷笑兩聲:「親傳弟子已被你們生祭,我若不跑,只怕早晚淪為魔物盤中餐。」

  他用左手撿起腳邊的武器,「今日搏一搏,說不定能殺出條血路。」

  丘氏長老瞋目豎眉,「自不量力!」

  這老匹夫本想下令放箭,卻被位居上首的男人攔住。

  他不解:「家主動了惻隱之心?」

  男人不答,只怏怏看向烏雲中的紅衣,眼中有漣漪:

  他隔空傳音:「書研,若你現在向我投降,念在往日舊情,我丘唯禪,以無相宮主身份保證,可以放過你……」

  未待他說完,雲中劃出數道氣流。

  氣流化冰刀,寒如骨髓,仿佛在說『做你的春秋大夢『。

  丘唯禪閉了閉眼,轉過身負手而立。

  那位長老捋須輕笑,給身旁的兒子遞了個眼色。

  丘際接收到父親的信號,登時大喜,大猩猩般揮舞旗幟。

  揚聲喊著:「放箭!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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