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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那纖直的手指熟練地變換工具,在昏黃的燭燈和糖色的合襯下愈發的白,又讓人品出一些別樣的味道。徐籬山吞咽了一聲,盯著那手直勾勾地看,直到它伸過來,將四味合一的蟹肉餵到自己嘴邊。

  「……」徐籬山微微張嘴含住那塊蟹肉。

  溫熱裹住指尖,一息便分,不知是無意蹭過還是有意勾/引,京紓渾身一僵,抬眼看去,徐籬山喉結滾動,朝他露出純良無辜的模樣。

  看來是故意的。

  「好吃。」徐籬山意有所指。

  京紓利落地剝了第二隻,伸手塞進他嘴裡,說:「好吃就多吃。」

  徐籬山琢磨著這句話,樂了,在被餵了第三塊蟹肉後一仰頭,含糊地說:「你別光餵我了,這家是城裡的老味道了,你也嘗嘗。說起這個,我倒稀奇,你竟然沒去城中最豪華的食樓買最富盛名的糖蟹。」

  「賣得貴的自有道理,但我路上路過曲府,他家守門的說徐公子最愛這家『陳記』。」京紓嘗了一塊,待咽下後才說,「的確美味。」

  「他說錯了,我最愛的是小垂哥的手藝,其次才是『陳記』。」徐籬山撇撇嘴,「可惜小垂哥最近都不疼我了。」

  柳垂近來日日跟著褚鳳到處折騰,哪還有空閒給徐籬山做糖蟹,京紓尋思這是個機會,便說:「明日我給你做。」

  這位殿下在生死之事上格外不嬌氣,但從前確實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莫說下廚,就好比這吃蟹,以前也有專門的人為他剝蟹,不讓他指染分毫油腥。

  「這可不是今日做,明日就能吃的,約莫得二十來日的功夫。何況如今時節也有些晚了。」徐籬山笑他。

  京紓又餵他一塊,說:「那我明年給你做。」

  「好。」徐籬山撐著下巴看他,調笑道,「這也算是門手藝活,要不要拜師啊,我讓小垂哥減你三成學費。」

  京紓低頭剝蟹,說:「可以,但我要集眾家之長,學出一道味道獨特的糖蟹,讓你一嘗就知道是我做的。」

  徐籬山覺著自己好似那家長,面對孩子的豪言壯志和妥帖心思,是既欣慰又暖心。他斂不住笑,說:「先前我爹來信了,罵我瞎跑。」

  「我會同他說,不讓他再訓你。」京紓說。

  「他還說表哥和付姑娘的婚事已定,在來年開春。」徐籬山咬住京紓投餵的指尖,用齒尖輕輕咬了一口才鬆開。他慢悠悠地吞下蟹肉,隨口道,「年節前後宮中宴會頗多,還有各種祭祀,你何時回蘭京?」

  「我不著急,不要你操心。」京紓用蟹肉堵住他的嘴,不高興了。

  徐籬山笑起來,有些無奈地「哎呀」了一聲,悠悠地說:「我還說若你這個月有回京的打算,我就跟你同路,可惜你不想回,那我只能自己回去咯。」

  剝蟹的輕微動靜倏地停下了,屋中安靜得過分。對視良久,京紓在徐籬山含笑的目光中抿了抿唇,說:「……回。」

  「真的?」徐籬山逗他,「你看起來不太情願的樣子,你若真留戀此處,我也不會強求,總之這路段我也熟悉,一個人回去也可——」

  「啪。」京紓將剪子拍在小几上,用手掌死死地摁住,幾乎咬牙切齒地說,「我、想、回。」

  再逗的話老虎要發飆咬人了,徐籬山見好就收,說:「好嘛好嘛,一道回。」

  在安平城一起住了些時日,京紓鮮少主動提起這個話題,他是當真打定主意可以跟著徐籬山跑一輩子。徐籬山回了快樂老家,整日逍遙自在,看起來好似完全忘記了蘭京,卻不想把口開得如此突然。

  「我沒有強求你,」想了想,京紓還是說,「你若有不願,哪怕分毫,都可以反悔。」

  「為何不願?」徐籬山說,「雖然我自小在安平城長大,但蘭京也有蘭京的好,況且我自認為在哪裡都能混得開。」

  京紓繼續剝蟹,說:「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為何還問我願不願意?」徐籬山撐著小几,在張嘴接過那塊蟹肉前用很平常的語氣說,「我願意同你回家了,不悔。」

  家。

  京紓琢磨著這個字,聲音輕微地發顫,「好。」

  *

  立冬前後,徐籬山拜別姓曲的一家三口,帶著京紓與褚鳳等乘坐自己命名的「京紓快樂號」前往荊州,見了師家人。

  師流螢與父親一同掌管的一間書樓修得雅致,供學生才子們交友學習,師鳴則與母親在書樓旁邊經營一家茶點鋪子,一邊供隔壁書樓,一邊接待外客,生意都很不錯。師鳴還在籌錢,打算盤下城郊的一座馬球場,他從前在蘭京就很喜歡打馬球。

  師流螢還是以前的樣子,平日在書樓忙活,能與學生們交談一二,也學會了對著帳本撥算盤。師鳴也沒有模樣大變,卻是比從前多了三分穩重,這些日子想來遇到些銼磨,好在都解決了,徐籬山見到他時,他正在同人談生意,有模有樣的。

  見他們把日子走上正軌,徐籬山很是高興,見了師家人之後又去了趟白家莊,將準備好的禮物送給白夫人,感謝她對師家的照顧。被白夫人留下來敘舊一日,挽胳膊摟肩膀,不慎惹得白莊主與家中那位公主殿下都發了醋水,前者忌憚他年輕貌美,後者是單純的不喜他與別人接觸親密。

  在荊州玩了三日,徐籬山啟程返回蘭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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