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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他們不會天真的以為,事情就此了結。

  更不會認為,裴獗當真無意攬政。

  嘴上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他做什麼。

  裴獗在大殿上以雷霆萬鈞的手段整治了阮溥一黨,顯然是在為禪讓掃清障礙,為登基鋪路……

  當朝中不會再有第二種聲音,當請願的人,從一個人變成一群人,時機就算成熟了。

  到那時,便是天翻地覆。

  -

  裴獗走得很快。

  出宮的時候,沒有像往常一般騎馬,而是上了裴府早已等候在宮門的馬車……

  「蘊娘。」馬車上,裴獗將久候的馮蘊一把摟住,呼吸也隨之變得急促。

  「如何?」馮蘊貼近他的胸膛,並沒有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反而是緊張地輕撫他寬闊的後背,低低道:「姚大夫已在府中等候,你再忍一忍。」

  「嗯。」裴獗沒有抬頭,高大的身子彎下來,將頭擱在馮蘊單薄的肩膀上。

  馮蘊側目一望,摸了摸他的臉。

  「大王?」

  「嗯。」

  「你可還好?」

  「很好。」裴獗緊緊摟著她,倚著她。

  片刻,又是一嘆。

  「蘊娘。難受。」

  難受還說自己很好?

  馮蘊微微愣住,哭笑不得。

  這個時候的裴狗就真的很像一隻大狗了,身子滾燙,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黏人……

  她心情很是複雜。

  穩住身形,她吩咐車夫加快速度,再觀察裴獗。

  短短一段路,那張英挺的面孔已然泛紅,不尋常的紅,仿佛被烈火在灼烤,就連雙眼都開始充血,眼皮也浮腫起來……

  馮蘊沉聲。

  「快!速度再快些!」

  第564章 禪讓詔書

  車廂里很是狹窄,裴獗整個靠在馮蘊身上,除了呼吸,沒有發出別的聲音。

  空氣安靜得出奇。

  馮蘊從未見過裴獗如此軟弱的時候,緊張得呼吸都屏緊了。

  馬車駛入裴府。

  車帷沒開,姚儒迎上來,

  左仲和紀佑以及侍衛營一群人,將府里雜役都打發下去,誰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

  裴府大門前腳合上,後腳便有長公主府的探子前往稟報。

  「裴獗的身體,肯定出了問題。」長公主聽罷斷言。

  凡是違反常理的,就一定有貓膩。

  她使喚仆女,「替我更衣。」

  等長公主沐浴更衣梳妝整齊,走出房門,濮陽漪便雙手攔了上來。

  「母親。」

  濮陽漪雙眼通紅,看著她。

  「母親這是要去哪裡?」

  長公主身形微頓,笑意盈盈地道:「聽說雍懷王今日在大殿上受了委屈,阿母去看看。」

  說罷似乎還怕她不肯相信,示意左右僕從將準備帶去裴府的禮物拎上來。

  仆女低著頭:「縣君請看。」

  濮陽漪一眼都不看那些東西。

  她就看著自己的母親,用一種傷心難過的目光,牢牢鎖定長公主含笑的眼睛,直到那笑容僵硬在她臉上,再也笑不出來。

  「我看到了探子回府,也聽見了他對母親說的話。母親,你為何要派人監視裴府?」

  長公主拉下臉來。

  她沒有說話,雙唇緊抿著,抬手示意左右退下,這才瞥一眼濮陽漪。

  「你跟我進來!」

  她語氣嚴厲,與平常的慈母形象大相逕庭。

  濮陽漪的心裡一顫。

  她低下頭,跟著長公主入內。

  長公主往上首一坐,濮陽漪便懂事地在她跟前跪坐下來,為長公主添茶。

  「是溫行溯讓你來的?」

  長公主直言不諱,眼裡寫滿了懷疑。

  濮陽漪手指微微一頓,尚未放下茶壺已然搖了兩下頭。

  「與他無關。他不知道這件事……」

  又瞟一眼長公主慍怒的臉色,「女兒再是不孝,也不會在旁人面前說母親半句不是。」

  長公主哼聲,「你別為他辯解。說吧,你想做什麼?」

  濮陽漪小心翼翼俯身過去,雙手纏住長公主的胳膊,就好像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阿母,我們不要跟雍懷王作對,好不好?」

  長公主眸底一暗。

  她沒有怒斥,甚至沒有生氣,只是冷冰冰地盯住濮陽漪,慢慢地,將她纏在胳膊的手推開。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阿母。」濮陽漪咬了咬下唇,垂著眼皮,「如今外間傳言很多,女兒雖不懂朝堂大事,卻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

  長公主重重一哼。

  「既然知道這個道理,還說這些做什麼?你的親舅舅坐在龍椅上,才有你的榮華富貴。」

  說著她似乎有些痛心地盯住濮陽漪。

  「平原,你從小到大衣食無憂,養成了一個善良心性,母親很欣慰,也盼你這這輩子都是如此,不知疾苦,平平順順做一個嬌養富足的縣君。可你要懂得,你的富足是從何而來……」

  「阿母。」濮陽漪又抱住她,仰頭道:「比起女兒的富足,女兒更盼著母親平安,安享晚年,你可明白?」

  長公主身子一僵。

  她看著濮陽漪眼裡的熱切,心弦一顫,軟了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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