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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李桑若,裴獗眼角微生戾氣。

  「我不想噁心你。」

  馮蘊抿著嘴角,無聲的笑。

  也不知是信了他,還是沒有信。

  裴獗:「我的事,你想聽嗎?」

  他掌心捧起馮蘊的臉頰,手指輕撫那一片柔軟白皙,面容冷峻,聲音涼薄。好像一股冬日的寒風,突然闖入了心底,重重一擊,又輕輕落下。

  他還沒有說,馮蘊的心便莫名抽痛。

  直覺告訴她那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故事。

  「洗耳恭聽。」

  裴獗道:「抄家滅門那年,我九歲。」

  他的聲音好似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平靜孤冷,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謝獻夫妻是奉旨成婚,謝夫人朱唇皓齒,容顏絕世,謝將軍儀表堂堂,才貌雙全,原本是受人艷羨的一對,誰知婚後,琴瑟不調,互相厭棄到了私下裡無話可說的地步,雖然誕下一兒一女,感情卻極為淡薄。

  謝獻戰死在并州的消息傳來時,謝夫人恰好帶著兒子和女兒回了遠在蒼州的娘家,為祖父賀壽。

  蒼州離台城尚有二百餘里,消息要慢上許多。謝夫人得到消息,便帶著子女緊趕慢趕回台城奔喪。

  也是娘仨命不該絕,半道上打尖,碰到了前往蒼州拿人的禁宮緹騎,無意得知謝府抄家,朝廷要斬草除根……

  謝夫人對謝獻的感情如何,沒有人知道,但母性的本能,讓她在危機中沒有懦弱的束手就擒,而是選擇了帶著兒女逃命。

  婆家不能回了,娘家也不能去。

  天下之大,何處是他們母子的容身之地?

  謝夫人一咬牙,帶著兒女喬裝打扮,一路往西,準備逃往雲川……

  去雲川,要路過并州。

  但那時的并州,已是晉軍占領。

  謝夫人原本可以繞道而行,但她去了恆曲關。

  恆曲關這頭是齊軍,那頭是晉軍。往西走,是雲川,往北走,是并州。

  她帶著兒女出了恆曲關,往北走,沒有進入并州城,而是在城郊祭拜了謝獻和戰死的謝家軍亡靈,擺了牲祭、靈牌,燒了紙錢,說了很多謝獻生前沒有來得及對他說的話……

  這是唯一的一次夫妻情深。

  也害得他們娘仨遭了大難……

  謝夫人祭拜完謝獻,再往雲川走的路上,被南齊緹騎追了上來……

  九歲的裴獗已懂得提刀與人力戰,可到底年歲太小,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拼殺,就受了重傷,虧得幾名忠僕拼死相救,纏住追兵,謝夫人才帶著兒女慌不擇路的逃出來……

  但忠僕能擋住他們一時,擋不住一世。

  絕望之中,謝夫人將受傷的兒子和女兒,分別藏在田間壟起的稻草堆里,自己孤身去引開追兵……

  「母親臨走,流淚叮囑我,我是謝家最後的男丁,是謝家軍唯一的血脈,一定要想法子活下去……」

  「母親跑得很快,頭也沒回……」

  端莊嫻靜的謝夫人,一輩子沒有過那樣失態飛奔的時候,沿著夕陽的餘暉,她義無反顧,越去越遠……

  「後來,我在荒草叢中找到了母親的屍體。」

  裴獗的眼睛微微闔起。

  他沒有看馮蘊,聲音低啞得仿佛塞堵著沙子。

  母親死前被人凌辱過。

  雙眼圓瞪,滿身狼狽,手上還攥著男人的衣物,不肯鬆開……

  他沒有告訴馮蘊,一個九歲的孩子親眼看到母親被人糟蹋至死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馮蘊卻因他的眼神,胸膛里酸漲到疼痛。

  她輕輕擁住裴獗,「想哭,就哭吧,沒有人笑你。」

  裴獗:「不哭。」

  男人眼神凌厲,如同冰雪。

  「不管是謝獻的兒子,還是裴沖的兒子,都不該哭。」

  馮蘊吸了吸鼻子,「那你和妹妹……又是如何失散的?你怎麼又從謝家兒郎變成了裴家子弟?」

  第512章 纏綿疏離

  裴獗不善多言。

  立於寒風,沉默許久才又開口。

  「母親走後,我失血過多,暈厥過去,等我醒轉,翻遍了附近的草堆,不見妹妹的蹤跡……」

  「我不知她是被追兵帶走,還是自行離開,沿途尋找,直到找到母親的遺體……」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很久。

  「後來,是我現在的父親收留了我。」

  -

  當時的謝夫人為了擺脫齊國追兵,選擇了逃往并州地界……

  是裴沖的親隨發現了他。

  當時,小小的孩子正在刨坑葬母,土灰色的衣裳,滿身血污,沒有包紮的傷口淌出鮮血,滴入了土裡,滴到了他母親的身上。明明身量還沒有長成,臉上的堅韌卻似大人模樣……

  天地冰冷,寒風刺骨。

  他甚至沒有掉一滴眼淚……

  親隨將受傷的孩子帶到了裴沖的面前。

  當時的裴沖也身受重傷,下肢不能行走,而且家中無子,老母親病重,夙願難填。

  這個孩子撿得正是時候。

  裴沖躺在病床上,問了孩子四個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

  「長域。」

  孩子不會說謊。

  兩個字,沒說姓氏。

  裴沖唔一聲,「謝七郎,謝獻之子。」

  他受了傷,但坐鎮并州,身為主帥,齊軍大肆搜尋「謝家餘孽」的消息,並非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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