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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獗抬眼看他,「依你之見,如何?」

  赫連騫道:「此人會極為審時度勢,識時務,才智過人,若他是自己人,可堪大用。但……末將愚見,三姓家奴,實不可信。今日他可以背叛李宗訓,來日,就可以背叛大王。」

  這幾位全是裴獗的心腹,是可以暢所欲言的人,所以,赫連騫說話毫無顧慮。

  「不過,北雍軍得以輕鬆奪城,唐少恭要居首功。大王素來賞罰分明,也不好破例。故而,封賞皆可,重用不得。」

  裴獗點點頭。

  旁人不知道唐少恭的底細,可裴獗心裡有數——唐少恭是為數極少的幾個,很早就知道他和謝家軍有關係的人。

  裴獗也沒有忘記,當初唐少恭說過的那一句:「仆早年曾在謝獻將軍麾下,任諮議參軍」。

  他沉默片刻。

  「唐少恭何在?」

  石隱道:「跪在宣德門外。」

  赫連騫沒有說錯。

  他還真的是識時務……

  不僅不邀功,反而先請罪。

  不過,裴獗並沒有像所有人料想的那樣,即刻召見唐少恭,而是擺擺手。

  「你們先下去吧。」

  「喏。」

  眾將陸續退下。

  裴獗緊鎖的眉頭微微鬆開,喟嘆一聲,回頭。

  「蘊娘,出來吧。」

  第510章 又又又醋

  馮蘊方才就坐在內殿飲茶烤火,享受著李桑若的「太后禮遇」,聞聲微微一笑,款款走到裴獗的跟前,拱手施禮。

  「大王。」

  裴獗朝她伸出手,示意她坐到近前,溫聲道:

  「方才怎麼不出來?躲在裡面做甚?」

  馮蘊斜他一眼,「眾將議事,我若出來胡言亂語,大王又該怪罪了。」

  她笑盈盈的,眼裡滿是戲謔。

  裴獗疑惑地看著她,捏了捏她的臉,「我何時怪罪過你?」

  太寵溺了。

  馮蘊有點不習慣,不自在地牽唇淺笑。

  「就當我有自知之明吧。」

  裴獗不著痕跡地揚了揚眉,「那馮長史此刻可以說了。就殿上所議,你什麼看法?」

  馮蘊與他四目相對,緩緩笑開,「是可以隨便說的嗎?」

  裴獗:「照實說。」

  馮蘊勾唇一笑,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捏。

  攻城時,她看到裴獗受了傷,可這會兒他顯然已經包紮過了,半絲血跡都沒有,臉上也不顯半分傷情。

  這一用力,男人的眉頭皺了起來。

  「好狠的婦人。」

  馮蘊道:「你看,這不就原形畢露了?」

  裴獗皺眉看她,

  馮蘊白皙的臉上笑容不改,可仔細打量,美眸里竟有一抹淡淡的嘲弄。

  「要怎麼處置,大王心裡有數,又何必來問?假惺惺的。你都因她而分神受傷了,難道還捨得送她去死?」

  裴獗眼角微顫,打量著馮蘊,一言不發。

  馮蘊輕笑,眼角略帶挑釁地上揚,「所以,拙見如何,大王看重嗎?」

  裴獗伸出手來,無聲無息地攬住她的肩膀,將人圈過來,坐在身前,與她面對面,四目對視。

  「蘊娘,若有人說,李桑若是我的嫡親妹妹,你信嗎?」

  馮蘊吃驚。

  目光詫異得不得了。

  李桑若是裴獗的妹妹?

  「要是真的,那就是神鬼怪談了。」

  裴獗看她沒有憤怒沒有生氣,長長地鬆了口氣。

  「我亦不信。」

  馮蘊心弦一緊,盯著裴獗明明暗暗的眼,忽而一笑,「可是,大王又害怕錯失親人。不敢信,又不敢不信。」

  裴獗沉默。

  馮蘊微微一笑,「是唐少恭說的吧?」

  裴獗嗯聲,「他原是昔日謝家軍諮議參軍。」

  馮蘊驚訝之餘,半信半疑。

  「如此說來,唐少恭背棄李宗訓,轉而投靠你,不是見風使舵,臨陣倒戈,而是早有預謀……一直在暗中幫你?」

  她沒有忘記,裴獗說過,謝家對他有恩,他和謝家淵源頗深,甚至因此而仇視馮家……

  那唐少恭要是謝家人,又出手幫了裴獗,裴獗自然會對他另眼相看,對他的話,也不會懷疑。

  但馮蘊不同。

  唐少恭是她上輩子的噩夢……

  從始至終,他在馮蘊心裡的印象就沒有改變過,始終如一的冰冷無情,沒有人性。

  這樣的一個人,會因為忠於謝家軍,而在謝家軍覆滅多年以後,還汲汲營營,幫助跟謝家有淵源的裴獗?

  「大王。」馮蘊靜靜凝視著裴獗的臉,「你可還記得,唐少恭是如何死的?」

  這麼問,指的當然是前世。

  裴獗回眸看她,眉頭不經意皺起來。

  「他是李府食客,上輩子最後一次見他,是安渡和議。後來他死了沒有,怎麼死的,我知之不詳了。」

  馮蘊黑眸一沉,很是詫異。

  「大王竟是不知?」

  裴獗危險地眯眼,「難道蘊娘知情?你那時,應當不在大晉。」

  馮蘊察覺到他眼底的暗色,唇角微掀,露出一抹艱澀地笑。

  「是。當時我在齊國。是蕭呈告訴我,那個傷害過我的李府食客唐少恭,被丞相李宗訓下令滿門抄斬,全家二十餘口,無一活命。」

  說罷,她不等裴獗細思她和蕭呈當時的關係,又趕緊接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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