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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獗可以把匡兒抱上龍椅,也可以把他趕下來。

  「我從未想過與他為敵,從未……」

  唐少恭看她一眼,默默不語。

  「是我錯了……」李桑若掩面而泣,「少恭叔,哀家給他加九錫,他便不反了嗎?」

  唐少恭沉下眸子,「丞相之言,穩住他再圖後計。」

  穩住?走上那條路,大晉便已風雨飄搖,還如何穩得住?

  李桑若不知李宗訓是否為了倒逼裴獗,故意走出這一步險棋,她只知道自己眼下,已經沒有了太多的出路。

  皇室宗親會拋棄她……

  一個不好,連她的父親都可能拋棄她。

  李桑若突然撩開帘子,雙眼爍爍地看著唐少恭,「其實眼前之局,也不是全無解法。少恭叔,你是不是忘了一個人?」

  唐少恭仍然心平氣和,「何人?」

  「裴沖,裴老將軍。」李桑若眼裡陰霾沉沉,唇角滿是涼薄的笑。

  「當年李家要與裴家聯姻,裴老將軍可是很看好哀家的。他為人忠忱,對大晉別無二心,怎會任由妖女挾裹裴郎?」

  唐少恭看著李桑若眼裡的希冀。

  好片刻,才嘆一口氣。

  「殿下還是沒有看明白啊。不說裴老將軍心意如何,就算他有心迴旋,也早就管不住他的兒子了……」

  -

  信州這場雪,下了三天才停。

  裴沖早前在戰場上受過傷,遇到這樣的極寒天氣,身子便疼痛難忍。

  這三天,他都住在敖七的宅子裡,沒有出門。

  事情都傳遍了,裴沖當然不會不知。

  但他沒有問,沒有找裴獗,敖夫人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敖政大清早就從翠嶼過來了。

  一夜未眠,他雙眼通紅,上來便問敖夫人。

  「老泰山心裡到底是怎麼琢磨的?再不能拖下去了,得快些決斷啊……」

  昨夜裡翠嶼行宮商議,敖政已經領略到了里外不是人的感覺。

  「趕緊讓老泰山拿個主意吧,趁著今日雪停,我們去找阿獗探探口風。朝廷要是真的加授九錫之禮,這功高蓋主、圖謀不軌的帽子,可就摘不下來了……」

  敖政一聲嘆氣。

  「他向來懂得掩其鋒芒,也不知近來受了什麼蠱惑,奇哉怪哉……」

  敖夫人聽到這話,不怎麼樂意了。

  「我弟弟腦子比你好使多了,他能受什麼蠱惑?我看倒是你,一夜未歸,不知在裡頭又聽什麼人吹了耳邊風,屁股都坐歪了……」

  敖夫人是護弟狂魔。

  只要有人說裴獗不對,她馬上火力全開。

  「要我說,就該逼他們一下,不然都快欺到臉上來了。今天敢綁阿獗的女人,明天是不是敢打他爹了?」

  敖政斜眼,「你不是看不上弟媳婦嗎?」

  敖夫人抬高下巴,「我看不看得上是一回事,別人看不看得上,又是另一回事。我看不上她,那是我們自己家關起門來的說法,別人看不上她,那就是看不起阿獗,就是打他的臉。」

  敖政:?

  女人心,他是弄不明白的。

  「罷了,我不跟你犟,我去找老泰山說話……」

  他擺袖便要入內,敖夫人橫在面前就攔住他。

  「阿父閉門謝客三日了,你說見就見嗎?」

  「我是客嗎?我是他女婿。」

  「那你也是劉姬和謝姬家的女婿呀……」

  「你!」

  說著說著又要提敖政納的那兩房小妾的事。

  爭吵半輩子了,敖政又是厭倦又是無奈,罵也罵不過,看著敖夫人,臉色氣得青白。

  敖夫人哼聲,張嘴便諷刺。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背後傳來敖七的聲音。

  「阿公來了。」

  敖七表情不是很好,正眼都沒有看父親,扶著裴沖的輪椅肩背挺直的走出來。

  夫妻倆當即噤聲,不再吵了。

  裴沖一看女兒女婿的樣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沒有多話,只道:「備車吧,去春酲館。」

  -

  寒風掠過春酲院裡的樹木,嗚嘯聲如同咆哮的野獸。

  天很冷,馮蘊卻熱得一身是汗。

  「嘿!哈!」

  她雙手握刀,用力抬起再狠狠劈下,架勢做得十足,可收不住力氣,整個人便跟著刀撲了出去。

  「夫人!」幾個部曲嚇得尖叫。

  馮蘊早前便說要跟大家一起練武強身,可嘴上說說,從不見行動。

  這次生病困在院裡,天寒地凍的,她突然來了興致,著跟著他們習武。

  女郎嬌弱,葛廣和葛義都教不動她,十分頭大。

  她便去找裴獗。

  裴獗更狠,直接把翦水的刀鋒纏住了,再遞給她。

  「拿去玩。」

  馮蘊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這才趁著裴獗跟溫行溯在書房議事,拉了葛廣葛義和幾個部曲,偷練。

  只可憐,那麼沉重的一柄環首刀,她拿起來已然費盡力氣,如何做得出劈殺的招式?

  刀尖落地,咚地一聲插入青磚石的縫隙里,發出錚錚的嗡鳴。

  馮蘊見它穩當了,這才鬆氣。

  「我這麼厲害?」

  她雙手握住刀柄,但怎麼用力都拔不出來,這才蹙眉叫人。

  「還不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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