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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短短三年不到,突然就變出這番變故?

  只因馮敬廷獻了個女兒給他?

  威震天下的裴大將軍,真的是因為女色所惑?

  李桑若不信,也不肯信。

  她懷疑個中蹊蹺,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問題在哪裡。

  「哀家能準備什麼?」她虛弱地躺在榻上,冷眼看唐少恭,一臉的譏誚。

  「阿父不是常說裴獗會擁兵自重嗎?這一天終於來了,不是正合他意?他交出兵符,辭官解印,不也是阿父求之不得的事情?」

  唐少恭讓她嗆得無言。

  一聲不吭看她半晌,才收住氣,慢慢拱手。

  「請太后下詔罪己,以平大將軍怒火。」

  李桑若笑了。

  笑得雙眼通紅,如同鬼魅。

  「少恭叔跟丞相通過氣了嗎?是已經商酌妥當,要把罪名推到我一個婦道人家的身上?獻祭我,成全你們的清名?」

  唐少恭垂眸,躬著身子拱手,嗓音低沉緩慢。

  「仆不敢。殿下細思,便知丞相一片苦心。」

  事情如真像李桑若以為的那麼簡單,「交個兵符,解個官印」就皆大歡喜,又哪裡存在「擁兵自重,功高蓋主」的說法?

  李宗訓也不用汲汲營營,籌謀多年。

  禮崩樂壞的亂世里,沒有君主,只有僭主。

  君王江山的獲得,無一不是通過政變和武力奪權。

  晉、齊,以前他們的前朝、前前朝,沒有一個例外。

  在這樣的背景下,一個人的實力大於皇族血統。人們對家族,宗祠的歸屬也遠遠大於風雨飄搖中產生的一個個國家。

  天子有種焉?兵強馬壯者為之爾。

  擁有強大的兵力,就有錢有糧有礦有地盤,皇權的掣肘就少,甚至無力控制……

  晉廷和裴獗的關係便是如此。

  當他的聲望、實力,影響可以取代皇權的時候,要靠他自己的忠誠來恪盡職守,不如巨大的利益捆綁。

  這也是李宗訓從籠絡到絞殺,絞殺不成,又不得不俯低示好的原因。

  說到底是對擁兵自重者的畏懼,怕裴獗篡位奪權。

  唐少恭看李桑若愣愣地握著那隻暖手爐,蹙眉不語,也不知她想明白了沒有,又道:

  「殿下不必憂心,依仆看,將軍心裡有氣,但眼下還不到兵戎相見的地步。只要殿下誠心遞上台階,將軍必定心軟動搖,順勢而下……」

  李桑若凝視著他,訥訥問:

  「只要他肯接下兵符,這場風波,就算過去了,是也不是?」

  唐少恭看著她,「沒錯。」

  「好,我寫。」李桑若的眼淚奪眶而出,喚來仆女梳發更衣,跪坐在木案前,提起筆來便失聲痛哭,眼淚暈花了一團字跡。

  -

  當日晌午時分,晉太后在信州行宮下詔令,罪己、自省,將此次事件的過錯攬於自身,並懇請「國之賢才」,「感念先帝隆恩,勿忘赤忱之心,體恤民艱,固土守疆,勿讓社稷不安,國運顛簸……」

  一個守寡的年輕皇太后,這番放低姿態是為了什麼,不用多說。

  太后詔令一下,很多人都認為事情會得以平息。

  然而,春酲館寂靜如常,裴獗沒有任何表示。

  但辭官的奏摺,還是輾轉遞到了翠嶼。

  奏摺上說,夫人病重,須得靜養,受不得半分打擾,他日夜守護,勞心苦形,無力再擔任大將軍重任,請朝廷另覓良臣。

  李桑若得到消息,身子虛弱到神志混亂,在行宮裡又哭又笑。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太醫令濮陽禮也一夜之間病倒了,不僅不能來為她問診,還懇請辭官歸隱。

  「不允。」

  一個個的都想拋棄她?

  李桑若氣急敗壞地大吼。

  「這時辭官,就是誠心跟哀家作對,哀家要殺他全家,誅他九族。」

  她再是憤怒,濮陽禮也病得起不來床。

  他的兒子濮陽九要侍奉湯藥,照看病重的父親,也抽不開身,只是讓僕從奉上調理的方子,算是交差。

  倒是濮陽漪來了,帶著大長公主的禮單,前來探病。

  她盈盈微笑:「舅母貴為皇太后,要什麼兒郎沒有?何必跟一個臣婦爭寵?」

  李桑若氣得六腑積火,又不能真的下旨把濮陽家都殺了。

  大長公主立在那裡,那些氣話也就說說而已。

  於是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裡咽,她一面安撫太醫令好好養病,一面咬牙唾罵,繼續在行宮裡發瘋。

  -

  次日,中京快馬送來皇帝聖旨。

  禮官和內侍在大門緊閉的春酲館外,對著撲面而來的寒風,宣讀聖旨。

  曰:大將軍裴獗之妻馮氏,有才有德,柔嘉肅雍之范,毓敏賢良,懿德垂芳,敕封為一品國夫人,賞良田、布匹、金銀器皿等若干。

  如果馮蘊接受封賞,那就是「大將軍之妻」,裴獗就還是晉國的大將軍。

  這是兌現承諾,也是迂迴的辦法。

  禮官和宣旨內侍候在門外,等了足足半個時辰。

  然而,聖旨怎麼送來的,又怎麼帶回去了。

  裴獗沒有出來接旨,說是受了風寒,身子不適,然後直接「替愛妻婉拒了」,說夫妻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受此恩賞。

  這一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人,就變成禮官和大晉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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