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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什麼都忍,什麼都讓,平生唯有一愛,便是孔雲娥。

  「為何?你為何那樣做?」

  鐵馬低著頭,久久不說話。

  直到金戈雙手捏住他的肩膀,他才怒了。

  他從來不害怕兄長,因為兄長總會讓著他。

  「誰讓你藏著掖著?我要早知道她是孔雲娥,我也不會……」

  「你放屁!」金戈道:「我的事情,你哪一樁不知曉?我沒有告訴過你嗎?」

  鐵馬有些蔫了。

  「那日是我昏了頭。」他承認,「昏頭了,對不住,阿兄。」

  馮蘊冷笑一聲,「你不是昏頭了,你是被陳夫人收買,故意為之。」

  鐵馬冷沉沉地看著她,「你胡說什麼?」

  馮蘊道:「那一日,原本要被人扒光衣服捆在菩提樹下示眾丟人的,是我。對嗎?」

  鐵馬瞳孔震動般惡狠狠的盯住她,馮蘊卻是一笑,望向孔雲娥:

  「那日你問我,為何要把你帶到安渡。這便是原因之一。」

  孔雲娥愕然地看著她。

  馮蘊道:「鐵馬被陳夫人設計輸了很多錢,無法償還,又害怕蕭呈知曉,因此被陳夫人威脅利誘……」

  頓了一下,又盯住孔雲娥,「雲娘忘了嗎?陳氏罰我去水雲寺抄經思過,是你不舍我一人孤苦,這才偷偷過來陪我。而那時你我還不知道,這只是一個陰謀的開端。陳夫人早知蕭呈那日會去水雲寺上香,為其父母祈福,安排了鐵馬闖入我的禪房。可惜,那時我恰好走開,雲娘被他們關在房裡……」

  金戈一拳打在鐵馬的臉上。

  「混帳東西!」

  鐵馬被人押著,捂不了臉,生生挨了一拳,顫聲道:

  「禪房裡黑漆漆的,我看不清,那女郎被人下了藥,嚶嚶的,我聽著嬌媚,並沒有管那許多……」

  「王八蛋……」金戈說著又是拳腳相加。

  馮蘊示意部曲鬆手。

  鐵馬挨了金戈好幾個重拳,漸漸暴躁起來。

  「你有什麼資格怪我?」他憤怒地瞪大雙眼,「她又不是你明媒正娶回來的嫂子,我搞一下怎麼了?只准你搞,不准我……」

  「閉嘴!」金戈氣得胸膛起伏,雙眼瞪得像銅鈴一般。

  鐵馬卻沒有絲毫懼怕。

  「我就要說,從小你便管著我,什麼都管……我睡個婦人怎麼就礙著你了,我還就愛睡,以前睡,現在她來了花溪村我還睡……」

  「我叫你閉嘴。」

  金戈再打。

  鐵馬後退兩步,後背抵在牆上。

  疼痛,讓他氣得口不擇言。

  往常他犯下天大的錯誤,最後都是以金戈的妥協結束。

  在兄長面前,他就像一個恃寵而驕的孩子,對金戈只有索取,沒有半點敬畏。

  「你看到他帶來那小兒了嗎?長得跟我像不像?說不準,那就是我的種……」

  撲!一聲沉悶的撞響。

  只見金戈抓起鐵爐上尚未成形的鐵器,突然捅入鐵馬的胸膛。

  鮮血從鐵馬的胸前汩汩湧出,如同流水一般。

  鐵馬不敢置信地低頭,看一眼那傷口,又抬頭看著金戈。

  「阿……兄……」

  噗的一聲,嘴裡溢出一口稠密猩紅的血,順著頜角往下淌。

  金戈嚇住了,蒼白著臉看著鐵馬,鬆開握住鐵器的手,將他扶住。

  「鐵馬,鐵馬……」

  他想去捂弟弟的胸膛。

  但來不及了……

  一股股鮮血從他的指縫裡流出,很快便染紅了他的手。

  鐵馬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說什麼,終是沒有出口,順著牆壁慢慢軟倒下去。

  「鐵馬……」金戈紅著眼,顫抖著身體,蹲下來抱住他,淚如雨下。

  「為什麼……為什麼……」

  他反反覆覆只問這一句。

  卻沒有人來回答。

  只有死在面前的鐵馬,那雙瞪圓的眼睛,一直看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突然傳來一道笑聲。

  「里正娘子大半夜不在莊子裡歇著,卻跑到農具坊里來跟男子幽會,真是好大的癮啊……」

  一聽那流里流氣的聲音,就知是張二餅。

  馮蘊沒有吱聲,朝邢丙點了點頭。

  「張二餅。」邢丙道:「閉上你的狗嘴。」

  「哈哈哈。」張二餅大笑著,帶幾個兄弟走了進來,「今日我們是來替裴大將軍捉姦的……」

  聲音未落,他就變了臉色。

  牆角的屍體和鮮血,讓他有短暫的猶疑,很快便大喜過望。

  「好哇,里正娘子不僅偷人,還在背地裡干殺人的勾當,我看你這回怎麼說……」

  馮蘊知道他的想法。

  可她謀劃這麼久,就等著他來,早就預判了他的預判。

  「我們正愁找不到殺人兇手,你們幾個來的正好。」

  張二餅忽覺不妙,「你說什麼?」

  馮蘊不再看他,而是問金戈:

  「聽說你武藝高強,一個能打幾個?」

  金戈抬起那雙赤紅的眼,看著馮蘊,好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馮蘊走近,在他的耳側小聲道:「雲娘的死鬼丈夫沒有那個能力,除了鐵馬,你是他唯一的男人。你說,衡陽是誰的孩子?」

  即便不是他金戈的,那也是鐵馬的,總歸是他們兄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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