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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還說莊子裡糧食不夠,不養閒人,轉頭就煮這麼多飯,還不是見不得侍衛們受餓麼?

  敖七坐下來,拿過自己的碗。

  米飯下臥了兩個雞蛋,是豬油煎過的,散發著濃烈的肉香,吃在嘴裡,那種綿軟鮮嫩的滋味像要化在心裡,讓他情不自禁地愉悅起來,嘴角瘋狂上揚,有一種渾然忘我的亢奮……

  女郎待他是與旁人不同的。

  別人都沒有臥雞蛋。

  只有他有。

  他一個人碗裡有。

  敖七用力呼吸一下,好不容易才壓制住那種瘋狂想要去找她,和她說說話的衝動,以極慢的速度品嘗這一碗飯……

  吃著吃著,然後發現周圍的情況不大對……

  食物里無酒。

  他帶來的侍衛好像都醉了?

  敖七激靈一下,腦子裡靈光閃過……

  但也只是閃過,剎那而已,他伸出手來不及拿刀,整個人便臥倒在了桌案上。

  馮蘊從灶房裡走出來,推了推他,輕嘆一聲。

  「敖七精明,不臥兩個雞蛋,非得讓他吃出怪味來不可……」

  馮蘊回頭,叫上邢丙,「行動!速度要快。」

  她沒有發現,敖七那雙紅得像滴血似的眼眶裡,幾乎就要淌出眼淚來。

  第38章 突然失蹤

  阿樓看著滿院倒地的北雍軍兵士,嚇得腿都軟了。

  「女郎,這可怎生是好?」

  馮蘊一言不發,迅速回屋將斬蛟劍用粗布包裹起來,塞在溫行溯的懷裡,「大兄,快走!」

  溫行溯明白她的心思。

  他是信州守將,大齊寧遠將軍,一旦落入裴獗的手裡,死反而是最好的結果,怕的是生不如死。

  但溫行溯怎麼能丟下馮蘊?

  他眉頭微蹙,「腰腰,跟我一起走。」

  馮蘊搖了搖頭,不忍心看溫行溯的眼神,回頭喊:「邢丙。」

  溫行溯身上有傷,靠他自己是沒有辦法離開安渡的。邢丙將門板卸下,找兩個部曲把溫行溯抬上去,又用布條將他纏在門板上,免得路上顛簸下來。

  馮蘊道:「我備了條小船,他們八個會護送大兄過河,直接回台城。然後他們就不回來了,等到戰事結束,再看緣分。」

  八個得令的部曲眼圈潮紅,低低應喏。

  「我們必不負女郎所託。」

  馮蘊點頭,「往東走石觀縣,不要回信州。」

  走信州看似很近,又有齊軍駐守,但沿途必有大批北雍軍士兵巡邏,反而危險。石觀縣和安渡城商路未斷,來往民眾較多,這條路最安全。

  看馮蘊把一切都規劃好了,溫行溯心裡一酸,伸出長臂想去拉她,「腰腰,要麼我留下,要麼你跟我走!」

  馮蘊雙眼帶笑看著他,「大兄,我回不去了。你這次回去不要再來,好好養傷。以後再有戰事,不要那麼拼命,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不行!」溫行溯瞳孔震動,手指死死拽住門板,試圖掙紮起身,但邢丙將布條纏得很緊,又在上面搭了條被子,只剩一雙胳膊還能動彈,又怎麼敵得過四個梅令郎的鉗制。

  「腰腰!」溫行溯低吼。

  空氣里充斥著難言的悲涼。

  來不及多說,馮蘊擺擺手:「走吧。」

  四個梅令郎抬著溫行溯,迅速往莊子外走。

  馮蘊跟著走出大門,看著越去越遠的人影,又叮囑邢丙。

  「你帶幾個人跟上,遠遠護衛,以保大兄周全。」

  邢丙抱刀行禮,「喏。」

  莊子外不到二里地就有一條小河,是花溪村長河的支流,一路往東便直通石觀。

  等敖七醒來或是裴獗反應過來,溫行溯已然離開北岸,再追是追不上的了。

  「大兄,保重!」

  馮蘊站在金子般灑下的陽光下,望著一望無際的田野,平靜的面孔下,心潮如層層巨浪在翻騰。

  上輩子溫行溯被裴獗五馬分屍……

  她既知宿命,怎肯讓往事重來,眼睜睜看著他死?

  當然,她沒有想過此事能隱瞞裴獗,也瞞不住。

  但她認為裴獗看在二十萬石糧的份上,不會輕易要她的命。只不過,再要取得裴獗的信任,只怕就要再下點功夫了。

  甚至難免要付出點什麼……

  馮蘊想到這裡,叫來阿樓,「姬妾們近來如何?」

  自從馮蘊到花溪村,阿樓的心思就都放過來了。新管事上任三把火,府里上上下下他都盯著,但凡有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聽馮蘊問,他道:「女郎放心,小人眼睛亮著呢。」

  馮蘊朝他招招手,阿樓當即俯耳過來,聽到馮蘊吩咐,雙眼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吐出那口氣,拱手行禮。

  「小人明白。」

  —

  西屋的青瓦房裡,幾個姬妾吃過飯,沒像往常那樣去歇晌,而是坐在窗前神思複雜地等待。

  馮十二膽敢毒害北雍軍,是她們萬萬沒有想到的。

  她不僅做,還做得如此從容,好像半點害怕都沒有,姬妾們各懷心思,有人期待大將軍過來看到這情形,將會何等震怒,有人害怕受到牽連。

  一時間,你看我,我看你……

  「將軍會寬恕十二娘嗎?」

  有人問,便有人答。

  苑嬌猶豫著,不安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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