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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匪頭目哈哈大笑,陰颼颼看馮蘊。

  「想走?也不問問你大爺的刀!」

  寒光破空而落,兵器碰撞出耀眼的火光,那人上前要與邢丙肉搏,被邢丙刺傷胳膊,嚇出一身冷汗,情不自禁往後退。

  梅令郎登時信心倍增。

  「殺!」

  「跟上邢師父!」

  「保護女郎!」

  這樣的世道,人命比草賤,殺人死人都不新鮮。

  但梅令郎們的反抗和保護還是給了馮蘊極大的震撼。

  她的心,有許久沒有這樣鮮活的跳動過了……

  有人為她拼命。

  有人肯為她拼命了。

  「我不走。」熱血上頭,馮蘊放下彎刀,抽出車上的一把長刀便站上牛車,「今日我與諸君共生死!」

  一支隊伍的士氣關鍵看將領。

  她站在牛車上的身影,在落日的餘暉下變成一堵堅不可摧的城牆……

  血光高高衝上半空。

  山崩地裂的喊殺聲,悲壯得剜人心扉。

  遠處的山林里,策馬而來的裴獗和敖七親眼看到這一幕,看著鮮血濺在女郎雪白的臉上,映出妖異的美……

  「住手!」敖七大吼一聲,放馬在前。

  一群鐵騎人未到,氣勢便已逼壓過來。

  「賊人好大的狗膽,竟敢在北雍軍的地盤上撒野?」

  流匪們在聽到馬蹄聲時,已然慌神。

  那頭目回頭一望,格擋住邢丙的長矛,吆喝一聲。

  「扯乎——」

  一群流匪慌不擇路,疾掠而逃。

  裴獗勒馬停步,冷聲命令,「不留活口。」

  涼風淒淒,伴著那聲音不輕不重地入耳,馮蘊緩緩地放下握刀的手,隔著人群朝那馬上的裴大將軍看過去。

  幾乎同一時間,山林間有上百個披甲持銳的兵士狂奔而出,他們從四面八方包抄,在敖七的吼叫聲里,殺向那群流匪。

  邢丙方才殺得興起,有點心癢。

  「女郎,我們也上前助陣?」

  馮蘊制止了他,「不必了。」

  既然裴大將軍下令「不留活口」,就不要想從這些人的嘴裡得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來了。

  其實,她之所以篤定這群人來自北雍軍,一是因為地理位置,二是因為……她前世也遭遇過這群悍匪,但沒找劫糧草的藉口,而是直接擄掠她上山,凌辱她。

  那個頭目是李家在北雍軍里的心腹,一身打扮都沒變。

  只是前世他們來得要遲些,更遲一些。

  前世她也沒有梅令部曲,沒有人肯為她拼命。

  悍匪們擄走了她,最後被裴獗找到,死在裴獗的手上。

  不過,裴獗沒有如李桑若所想,沒有因為她被一群流匪劫持過,就此厭棄,仍是一言不發地將她帶回去洗乾淨,接著用。

  「不留活口」,裴獗這次說了同樣的話。

  馮蘊忍不住笑,思忖裴獗的狠,和裴獗的愛。

  不留活口,就不會留下把柄——

  維護了北雍軍的臉面,也維護了李太后的。要是讓人知道堂堂的臨朝太后因為爭風吃醋,派人來攔截大將軍的姬妾以行侮辱,豈不是貽笑大方?

  被裴獗護著的人是幸福的,有恃無恐。

  越是這麼想,馮蘊臉上的笑容就越是燦爛,再看裴獗的眼神,也就越冷……

  第25章 幾欲爆炸

  這場戰局很快結束。

  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一刀斃命的有,砍斷手腳的也有,北雍軍將人抬下去,順便清理戰場。要不是空氣里殘留的血腥味,只怕沒有人知道,這裡剛才發生過一場惡戰,死了幾十號人。

  馮蘊這時才走下牛車,朝裴獗揖禮。

  「多虧將軍及時出手,不然我等怕是性命不保。」

  她說著客氣但也生疏的話,裴獗身高腿長地端坐馬背上,沒有動作,「嗯。」

  這一聲很冷淡,像是應了,又好像從來沒有應過。

  馮蘊不覺得意外。

  裴獗從來如此,便是床笫間十分盡興,聽她說什麼,也只是嗯一聲,表示知道了,要他再多說點什麼,比登天還難。

  硬如鐵石的心腸,無情無義的人。她難道還期待他說點什麼安慰的話嗎?

  馮蘊笑了一下,大大方方地道:「貴軍的轄地,也有流匪殺人越貨,實在匪夷所思呢。」

  裴獗板著臉沒有說話。

  馮蘊又問:「將軍就不好奇,是何方流匪如此膽大包天嗎?」

  裴獗說,「不會再有下次。」

  馮蘊打蛇隨棍上,「難道將軍知道是什麼人?」

  最溫和無害的笑容,最咄咄逼人的語氣,馮蘊的言行都挑不出毛病,細品卻意味深長。

  裴獗目光落在她身上,這時敖七打馬過來,徑直殺到二人的中間,擋住了二人相對的視線。

  「女郎可有受傷?」

  少年郎的熱情就像一團火,走到哪裡燃到哪裡,呼吸里好似都帶著關心……

  「我無礙。」馮蘊感激地一笑,朝他行禮,抬眸時一怔。

  「敖侍衛手背怎麼了?」

  敖七抬手看了看,滿不在乎地笑,露出幾顆明晃晃的白牙,「不小心劃了一下,小傷。」

  馮蘊道:「我有從台城帶來的金創藥,回府給敖侍衛試試。」

  敖七眉目燦爛起來:「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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