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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起,君屹須得上早朝。

  天蒙蒙亮,司絲便被君屹弄醒,粗糲的胡茬刮刺著她的臉,硬生生將她從睡夢中拖拽起來。

  見她一臉薄怒,表情生動,君屹心情大好,沒忍住在她唇間重重落下一吻,他為人強勢,這吻便和他性子一樣,如疾風驟雨,帶起的顫慄之感不容忽視。

  待司絲徹底醒神氣急之時,他得意沖她笑著,而後驟然起身,搶在她動手之前掀開薄被下床,赤腳站在床沿理直氣壯命令她。

  「莫要偷懶,起來侍候你夫君穿衣!」

  司絲氣急,狠巴巴瞪著他,卻沒和他鬥嘴,這事早已不是頭一回,為他穿衣挽發是他近來鮮少以權以勢要求她做的事。

  躲是躲不掉的,深吸一口氣,司絲認命下床,直奔向掛著他朝服的衣帽架而去。

  只是未等走兩步,身後突然傳來君屹的聲音。

  「穿上鞋。」

  司絲咬牙,不耐煩原路返回,靸上鞋子,待她取來衣袍,君屹已經雙臂大張,一副等著她伺候的悠哉囂張相,看得司絲後齒根發癢。

  司絲身量不矮,站在君屹跟前,發頂過了他下頜,稍顯凌亂的墨發在眼前晃蕩,陣陣幽香縈繞在鼻尖,君屹眼神變得柔軟,尤其深情。

  這是他從前追尋了十餘年的味道,一切恍若昨夕。

  此情此景,像極了從前在翊王府,那時的她最愛他,事無巨細皆悉心為他考慮,她的世界裡滿滿當當全是他。

  他並非貪戀從前她待他的好,如今磨她起身為他穿衣也並非為了享受,他只是想讓她找回從前她愛他時的感覺。

  這聽來多麼荒謬,他想她愛他,卻又折磨她。

  他知道這些都是他強迫來的,都是假的,可他寧願當這是真的。

  他寧願她恨他、惱他、滿心怨懟,也好過她整日無視他,若他不要求這些,她又會和從前一樣將他當作是空氣。

  不愛他便裝作愛他,只要時間夠久,習慣成了自然,假的也能變成真的。

  便如此刻,她的態度已經不似最開始那般抗拒了,雖然臉色難看,但總歸肯乖乖站在他面前。

  司絲為君屹穿衣時手勁並不小,又拉又拽,直恨不得將手下華貴的衣料化為碎屑,滿身怨念很難不引起君屹的注意

  君屹不知旁人妻子是怎樣為夫君穿衣的,但見她動作乾淨利落,絲毫不見矯揉之態,知道的他是要去上朝,不知道的還以為邊疆告急,他著急提槍上戰場。

  她到底還是不耐煩的,君屹有自知之明。

  這般情況下,他不可避免的又和秦驚秋比較起來,若此刻是秦驚秋站在這,她約莫會是另一副姿態,很溫柔,她會笑著,動作輕緩,一遍又一遍說叮囑的話,有些話嘮。

  從前在北安,她和秦驚秋就是這麼相處的,那時他總會想,明明是個性子跳脫的男子,為何總有些婆婆媽媽。

  她最愛他時,尚且沒為他做到如此,她雖愛著他,可更多的是敬、是怕,她從未想過要平等長久的與他在一起,從未。

  晦澀的情緒在身體裡蔓延,君屹眼神里浮現幾絲落魄頹喪,他將秦驚秋假想成了敵人,反反覆覆羨慕嫉妒痛恨著。

  可他面上分毫不顯,隻字不提,會惹得她擔心不快是一回事,再者,他不想讓秦驚秋再擠入他們的生活,哪怕只是個名字。

  待朝服全部穿完,司絲長呼出一口氣,轉身便要再回榻上躺著,卻不想突然被君屹從身後環住腰身,驚呼未等出口,便被他重重堵住唇舌,明晰強烈的侵占瞬間奪取了她的呼吸。

  他緊緊束縛著她的腰背,那般濃烈的探索侵噬,其中儘是積壓已久的悔和痴狂。

  司絲眉頭緊皺,厭惡極了他的觸碰,抗拒捶打他,及至碰到他後肩的新傷,他吃痛僵怔一瞬,可唇舌卻一刻未停,血腥氣不一會便彌散出來。

  待吻畢,君屹臉色白了幾分,卻仍舊掩飾不住他眼底的笑意,他捧著她的臉,硬挺的鼻尖輕蹭著她的,而後復又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他啞聲道:「看得出來你心情不好,便不讓你替我挽發了,你再睡會,近來朝中無甚大事,今日約莫能早些回來,待你醒來,咱們一塊用早膳。」

  回答他的是她的冷臉,她頭也不回回到了榻上,蓋上被子背對著他,無視他的存在。

  君屹苦笑,後背隱約有熱流涌下,他知道那是血,他沒想著處理,滿身的玄色是一切傷痕最好的保護色。

  被君屹這麼鬧騰,司絲徹底沒了睡意,她聽著身後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待殿門再度閉緊,她睜開雙眼,翻過身去平躺在榻上,面無表情,心中惶惑不安。

  君屹口中的她心情不好,並非單指她的厭惡他擾她清夢,更因她最近一次的反抗又失敗了,她沒能衝破他的牢籠,但也並非一無所獲,他後肩的傷便是她今次的戰果。

  他們本不該這樣『相敬如賓』同住一個屋檐下,可冷眼相對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們都不是那只會使小性子的幼童,冷戰與爭吵除了激化矛盾,只會使得情況更複雜更糟糕。

  她逃不掉,唯有冷靜下來才可有與他抗衡的一線機會,凡事須得慎之又慎,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拿秦驚秋的安危做賭注。

  對此,君屹深以為然,他同樣不想與司絲爭吵,因而並未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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