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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走前,往宋盈那裡瞥去一眼。

  極深、又極為冷厲。

  帶著獸類的、欲要擇人而噬的殘忍。

  宋盈被這般逼人的目光驚的本能要往後退,可被懾住的恐懼感讓她腳下一動也不能動,最後是等到對方走遠了,才撫著胸口蹲了下去。

  女人咬著鮮紅的唇,手指一下接著一下的在胸前的紐扣上摳撓,「人沒有死……」

  她扶著牆根,極長的吁出口氣。

  那股吊著的狠一下子就落了下來,不用背負一條人命,當然值得慶幸,可也不知為什麼,宋盈總覺得不安,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

  這股預感太強烈了,強烈到催促著逃離這裡,可是……出不出的去是一說,就算出去了,她要怎麼過活才是問題,身上既沒有介紹信,也沒有錢,經歷過一次拐賣的宋盈不能保證自己離開之後還會不會像這次一樣。

  她在這裡為以後糾結擔心的時候,江荀已經迎面和他哥撞上了,「爾爾怎麼樣了?」

  因著考慮到宋爾不想讓別人聽到兩人的談話,江荀就沒靠的太近,可也是一直盯著的,誰知道竟真的出了事,也因此發現不對的時候比他哥晚了一些。

  「剛剛用了藥,」江柏低下頭看著宋爾蒼白的臉色,語氣急促:「先找個醫生再看看他。」

  「好,」江荀沒空問發生了什麼事兒,應了聲兒後忙聯繫人去了。

  江柏眉眼沉沉,抱著跟上去的時候不忘道:「看住那個女人。」

  江荀一聽就覺出了不對,「爾爾犯病……跟宋盈有關係?」

  「還不清楚,」可當時只有宋盈在旁邊,無論出於什麼,江柏都不能讓人離開。

  宋爾對冷空氣過敏他知道,可現在天色明明暖和許多,怎麼會突然就發病?

  只這些恐怕要等到宋爾徹底醒來之後才能知道了。

  這一等就是三個鍾。

  等宋爾醒過來時已經是下午了。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只覺渾身沒一點力氣。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江柏一直守在床邊,見他有動靜了忙扶著他起來。

  「我……」宋爾靠在他手臂上,剛要說話就覺嗓子乾澀的要命。

  江柏把隨身帶著的水壺擰開,小心餵了他幾口水,他從前是沒有帶水壺的習慣的,可身邊有了宋爾之後,那口軍綠色的水壺從來都裝著溫水。

  宋爾喝完之後才覺得好受許多。

  江柏把水壺放到桌上,頓了會兒才道:「之前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忽然犯了喘症?」

  宋爾沉默了下,他嘴唇抖了下,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因為這實在是可笑,「你相信嗎?」

  「我姐姐、一母同胞的姐姐,竟然會想要殺了我,她知道的,知道我對花粉過敏。」

  少年仰起臉,眼睛裡滿是不能理解。

  倒是沒很多傷心,許是失望一直積攢,情分也都叫消耗了。

  江柏垂目,望著少年剔透的雙目,額頭輕輕抵了上去,承諾一般的道:「沒人能這樣對你。」

  他重複了一遍,「沒人能這樣對你。」

  這樣對他懷裡的珍寶。

  炙熱的溫度從對方額上傳來,卻叫宋爾格外安心,他抱住江柏,閉上眼睛沒再說話。

  到底是受了驚,宋爾吃過飯後就又睡下了。

  江柏給他掖好被子,走出了病房。

  輕合上門,轉身後冷冷掃了一眼靠在牆上的江荀。

  江荀一看就知道他哥這是什麼意思,「今天是我沒看好爾爾,等這事兒完了,我肯定好好跟爾爾賠罪,哥你先跟我說說,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爾爾忽然就犯了喘症,到底跟宋盈有沒有關係?」

  提到宋盈,江柏的目光頓時涼了下去,「她知道爾爾對花粉過敏,故意誘他犯喘症。」

  江荀原本以為這事兒是個意外,沒想到真相會是這樣,「他們……是親姐弟吧?」

  他語氣里有些不敢相信,哪怕見的事多了,可還真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

  江柏「嗯」了一聲,「她人還在嗎?」

  「在,」江荀點點頭道:「我剛剛去看過了。」

  「你們部隊對這些救出來但是沒有家回的人原先是怎麼安排的?」江柏問。

  江荀想了想,道:「應該會把這些人安排到鄉下的農場,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不會白養著人。」

  「那要是這個人被發現是逃避下鄉呢?」

  江柏又問。

  「大概率會被送去……批/斗,然後……」江荀聽到這裡已經有點明白過來他哥的意思了,「可是這樣一來,爾爾頂替下鄉的事情就兜不住了。」

  江柏抿了下唇,「你能在裡面轉圜嗎?」

  「要是在這裡的話,可以,可涉及到知青辦這些地方,難免力有不逮,不過最差也能保住人,哥你放心。」

  江荀這點兒能力還是有的。

  第90章

  兄弟倆決定好怎麼處理這件事後,很快付諸了行動。

  江荀直接把這事兒捅到了勞動部門,再由他們聯繫當地居委會、知青辦核實,等事態發展起來後,宋盈立刻就被看押了。

  她原先是在病房住著的,且因著情緒不穩定,分過去的是雙人病房,平日裡還能下樓轉轉,可被看押起來後,立刻就被換到了一間破舊的、陰暗的不見光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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