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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求你一件事。」施龍轉過頭,渾濁的眼珠遲緩地轉動著,輕飄飄落到施明明臉上:「等我不在了,把我和你媽埋一起。」

  施明明攥緊了拳頭,「現在說這些未免也太早了。」腦子很亂,他還沒接受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也要不在的事實,更無法接受施龍這種淡漠的態度。

  「你必須按我說的做!」施龍大吼道:「算我做老子的求你,這輩子求你最後一次!」

  施明明的眼淚決堤而出,胸口漲痛,沉重的石頭壓在胸口,他真的一分鐘都不願在這裡待下去了。

  然而不聽他親口答應,施龍又怎麼會放他走,顫顫巍巍地起身,不管不顧地衝到施明明跟前,拽著他胳膊道:「你答應我!快答應我!」

  「你放手!」施明明猛一瑟縮,無可避免的生理性恐懼,他想要後撤,卻被施龍緊緊拽住。

  「今天你不答應我,就不要想出這個門!」

  「我答應!我答應!你放手!」

  施明明一鬆口,施龍便鬆了手,看著施明明慌忙離開的背影,他站在原地,沒有追上去。

  施明明一路狂奔到大廳,眼淚模糊了視線,他低著頭不想被人看到這幅狼狽的樣子。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那種昏暗無邊的負面情緒快要把他吞噬,那種感覺就像無數個被按在地上虐打卻無人施救的瞬間...

  施明明顫抖著手拿出手機,眼淚落在屏幕上,他極快地抹去,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對面幾乎立刻接起。

  「怎麼了?」

  「鳴許..」施明明再也壓抑不住,「我需要你。」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施明明聽見肖鳴許吩咐身邊人取消下面的日程。

  「等我。」

  -

  施明明目光呆滯,獨自一人坐在長椅上,吳勉看到他的時候不免也吃了一驚。

  他在不遠處觀望了一會兒,終是走上前去,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明明。」吳勉坐到施明明身邊,「是來看你父親嗎?」

  施明明回過神,看見吳勉,勉強擠出個笑道:「是啊。」

  「你這是...」遠處看時只覺得施明明魂不守舍,近了看才發現這人眼睛通紅,儘是血絲,「是你父親的事嗎?」

  施龍的情況吳勉再清楚不過,他等的就是這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來得..這麼及時。

  那就怪不得命了。

  「我爸醒了。」施明明忍住淚意,「但他快死了。」

  這些消息他早就先於施明明知道,只是按照原本的計劃,施明明應該會從他這知道這個消息,不過現在這樣也剛好,情況有變,他也不得不提前行動。

  「節哀,你已經盡力了。」吳勉怕了拍施明明的肩膀,「他是不稱職的父親,但你作為他的兒子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

  「很可笑」施明明擦了擦眼角:「到了這個程度,我滿腦子還是想著怎麼救他。」

  無異於自討苦吃,回望從前的自己,只覺得那個人可悲又懦弱,來的路上,他不停地告訴自己,要硬氣一點、絕對不會再讓施龍傷害他。

  他甚至想的是,施龍能驚訝於他的變化。

  「他根本不關心我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我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腰上那條十幾厘米長的傷口才長好不久,張芸甚至還會不停的信息轟炸他要求他給李旭諒解...這些令人崩潰的瞬間他只能自己熬過去,因為他也不願因此再給肖鳴許增添更多的麻煩。

  「沒想到他竟然會道歉」施明明苦笑道:「他竟然會和我說對不起。」只是聽到這聲對不起後他並沒有想像中驚喜,甚至不能激起他內心的波瀾。

  「我帶你去見個人吧」吳勉起身,看向施明明:「也許見過她後,你會明白一些事。」

  「不過在此之前,要麻煩你先等我一下,我得去拿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她需要的東西。」

  施明明跟著吳勉到了醫院頂層,怕肖鳴許來了之後找不見他,於是發了條短訊過去。

  施明明從沒到過頂層,剛來療養院的時候聽護士說過,頂層的通道不對外開放,跟著吳勉走過一次才知道,這麼隱蔽的地方,不由熟人帶著是斷不可能進入的。

  「頂層的房間隱蔽性比較強,引進的是美國安德森的設計理念,最大限度保護患者隱私。」吳勉從西服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一張磁卡,刷在門禁上。

  走廊很空,連坐班的護士都沒有,施明明停在門口,覺得哪裡不對。

  「進來吧。」吳勉半個身子踏進房間,看著施明明道。

  施明明瞥過吳勉的眼睛,他覺得吳勉和平時不太一樣,那種感覺就是...並不輕鬆。

  是想多了吧。

  施明明覺得自己是受了他爸的刺激,吳勉可是除了肖鳴許幫他最多的人。

  病房裡光線很暗,遮光的窗簾隔絕了大部的光線,施明明眯了眯眼,大概能看清床上人形的輪廓。

  吳勉走到床頭將燈的打亮了些,暗黃色的燈光亮起,病房裡有了些的氛圍,施明明這才看清,病床上那個形容枯槁的女人。

  頭髮已經全白了,面部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像是裹了人皮的樹杈,透著一股糜爛的氣息。是

  吳勉脫下西服掛在衣架上,挽起袖子,非常熟練地走進衛生間,打濕毛巾,調高床位,給床上的女人擦拭臉龐,動作非常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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