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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從一開始就算準了他對堂兄的嫉妒,用力量作誘餌,緩緩吊著將丁點嫉妒放大,他也果然不負期望咬上了誘餌,落到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挪威發生的事,絕不可能出現在東方。”他低頭堅定地做出保證,只得將心中所有感想生生吞進肚子。如果可能他一輩子也不想再看見這個怪胎。

  慕羽朝他擺了擺手,他立刻領會到其中意思,不多說一句廢話,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她面前。聽見身後之人徹底離開,她才無所顧忌地對著墓碑流露出嘲諷。

  “除非所有人都能看透權力力量的本質,否則你們永遠不可能翻盤,”她小心地在墓碑上畫著符號,悠閒得如同在和朋友聊天,“你們早就清楚,棲桐。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為什麼?”

  她看著石碑,疑惑、困擾皆是真心實意。他們前仆後繼為著註定磨滅的意志犧牲,她歷來便對如此行為百思不得其解。

  墓碑孤獨決然地淋著雨,不可能也不願意再回答她。

  她最後一次輕撫墓碑,狀若無物地從中穿過:“不過事到如今,答案都不重要了。”

  就連這塊墓碑也僅僅是一副空得不能再空的殼子、一件用之即棄的工具。

  剛剛站定陰冷的風便迫不及待想要鑽入骨髓。狹小的牢房無門無窗,待久了連時間的概念都會丟失。她一抬腳便踩到了地上鮮血同不明液體的混合。

  牆上釘著的血人四肢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眼眶中只剩下兩個空洞。除開陰風拂過以及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鬼哭狼嚎,牢房中再無別的聲響。

  阿茲卡班和這座監牢比起來都稱得上溫馨小家。慕羽掃了一眼天花板上流動的數種魔法後才繼續看著牆上快要不成形的人。論折磨手段如果貝拉特里克斯稱第一那麼無人敢居第二。

  “都是我自己的主意,”腳步再輕微牆上的人也聽見了,在這待久了很難不進化出敏銳的聽力。全身上下只剩嘴唇最完整,他囁嚅著重複了千萬遍的說辭,“沒有其他人參與。”

  嘴裡,腦袋中,他們也只能挖出這麼一句話。

  按照流程接下來會是貝拉特里克斯瘋瘋癲癲的大笑和開胃前菜一般的鑽心剜骨,緊跟著眼見撬不出多餘的東西,整間牢房都會迴蕩著尖刻的咒罵。如若有幸,他的身體又會成為哪一新型研究的試驗品。

  通常不會這麼幸運。

  “你還是做了傻子。”

  輕柔和煦的聲音壓根不該屬於遍布血腥與殘忍的牢房,為陰暗沉鬱的空氣刷上了斑斕的色彩。許久沒能大幅度扭動肢體,他幾乎快要忘記支配身體的感覺。

  疼痛提醒著他這不是夢見無數次的、盛滿糖果香甜的列車隔間,不是那個陽光過於燦爛使得人昏昏欲睡的午後。

  她來了。

  眼珠沒了,沒有關係。他閉著眼也能勾勒出她亭亭裊裊站在面前的樣子。自入學宴看破偽裝後洶湧的好奇促使他不斷臨摹勾畫,想要刻出湖水的深度,低估了深湖的危險,被瀾瀾水波蠱惑著,即將化為白骨爛在湖底的淤泥中了。

  他列了咧嘴,卻發現如今連這樣微小的舉動都困難重重。

  他們只保留了他說話的能力,沒給予微笑的特權。

  “做了傻子,能讓你回來嗎?”

  明明看不見了,兩隻眼眶還能精準無誤地看向她,然而慕羽再也不能從眼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從一開始就不能。

  滴滴血淚落在了掌心。

  “你煉製的魔藥可以損毀靈魂。你原本有機會成為魔藥大師,讓一身才華物盡其用,或者隱居在哪當魔藥販子,我也不會管。西奧多,”她溫柔地為他擦去血淚,言語中卻沒有多少情感,“為什麼?”

  她能理解鄧布利多等人心存的大義,但對西奧多諾特的選擇實在好奇了。總歸順路來一趟,她不介意稍微浪費一點時間。

  西奧多諾特只是固執地重複:“如果魔藥沒被發現,你就會回來嗎?”

  才擦去血淚,很快便另有一行嶄新滾燙的血珠滑落。

  她不再管流淌的眼淚,欣賞著眼前的人形。萊斯特蘭奇手段是有,可惜不懂藝術。

  “我一直在,從未離開。”她將釘在牆上的手臂換了一個方向,還如同唱搖籃曲般輕聲細語。

  “不,你走遠了。一年級看著你對著那面鏡子笑是我離你最近的時候,”她第一次觸碰他,那陣涼意將疼痛都麻痹了,“二年級結束後你在霍格沃茨特快上研究鍊金術黑魔法。”

  許久不曾進水,嗓子乾澀到了極致,他舔了舔滑落至嘴角的血淚,將血水咽進了喉嚨:“鍊金術塑造生命,禁忌中的禁忌。羽,你研究這個做什麼?”

  血液太腥甜,他被嗆到,乾咳出聲,眼眶中滲出的淚更多了,全身為數不多的血似乎誓要在今天流完:“為了他嗎?”

  慕羽頓了頓,沒想到還能得到意料之外的回應。她沾了一點流落的血珠,端詳了片刻,抬手拭去他繼續湧出的淚,覆上了那雙眼眶:“為了他。”

  原來諾特早就意識到了。那麼一切荒誕行為似乎都被合理邏輯串聯。她不願去深想這套邏輯,這同樣是她的禁忌。

  但她理解深藏在背後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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