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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先生,”被他拒絕,心仿佛讓尖銳的針給刺疼。“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啊?”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出為何他對她的態度會有如此大的轉變。

  初認識時,他總是時時刻刻要摟著她的身軀,黏她黏得似牛皮糖,猶如兄長般適時對她伸出關懷的手。

  但自從北海道那日後,他不但不再摟她,甚至連目光的接觸都極為迴避。

  東方爆瞅著她鎖緊的眉心,“我在生你的氣?我什麼時候生你的氣?”

  “就、就是在北海道的那天,我叫你起床,讓你好生氣、好生氣。”一切,都在那日起了變化。她甚為擔憂地抬首凝視著他錯愕的神情,狐疑著自己究竟說了什麼話令他如此震驚。

  原來、原來……她沒發現!他悶在胸懷的一口氣終得紓解地吁了出來。

  “小喜,我不是在生你的氣。”他鬆懈緊繃神經,唇畔的笑緩緩擴散。“那天我是身體不舒服,脾氣大了點。”打死他也不肯對她說出真相。

  “真的?”

  “真的。”他點頭如搗蒜的保證。

  也許真是如此。她雙肩登時松垮,像是壓抑自己的沉重倏然消逝。

  瞟了幾眼她唇角擴大的笑意,他立即神情氣慡地挺直了腰杆,視線再挪移至她晃動的手,他伸出的右掌不斷縮放,卻總是無力觸及那隻近在咫尺的小手。

  他、他到底在做什麼!惱怒瞪著自己不聽話的右掌,一時沒個注意,竟撞上了巷口轉彎處的電線桿。

  “噢!”他今天是撞邪啦!揉著撞傷的額頭,眼角險些淌出幾滴英雄淚。

  “爆先生,你沒事吧?”梅迎喜低呼,急忙彎身檢視他發紅的額際。“怎麼這麼不小心。”

  霍然放大的小臉令他腦袋一片空白,爾後,一股熱浪緩緩由耳畔蔓延至臉龐,“你、你、你做什麼突然靠我這麼近!”粗吼著,企圖掩飾自己無措的舉止。

  “我看你有沒有受傷啊。”她無辜的皺鼻,有些不明白他為何突如其來的大發脾氣。“起來吧。”她用手握住他發燙的大掌,施力讓他站起後,本欲抽回的小手竟意外地讓他握得死緊。

  瞪著掌中不可思議的柔軟,他不禁神采飛揚、神魂飄飄。

  “爆先生?”她掙扎著,示意他放開她的手。

  “我、我怕我會再撞到電線桿,你牽著我走比較安全。”理直氣壯地說道,他哼笑了兩聲,見她未再反駁,更是開懷。

  悄悄地、輕輕地以目光凝視身旁的她,注意力似乎全被她吸引,就連兩人已走至他家門口,他也不知不覺。

  “我說二哥,你真的很不怕死耶,病得這麼嚴重,還敢穿這麼少出門。”東方煦沒好氣地拿著件厚重大衣,隨即披罩上他泛著顫意的身軀。“二哥,你在傻笑什麼?到家啦!”

  他真的怪怪的。梅迎喜晃了晃與他交握的手,企圖喚醒他的注意力。

  東方爆恍惚回神,沒好氣地瞪向殺風景的東方煦。

  “那,我回去了。”梅迎喜笑嘆,抽回手,“爆先生,你要好好休息、好好養病喔。”

  這麼快就要走?他瞪著她,大掌緊揪她的衣擺。“留下來吃完晚飯再走吧。”

  她搖首,“我要回家煮晚飯。”

  “那……那我送你回去……咳、咳、咳、咳……”該死的!什麼時候不挑,偏挑這緊要關頭猛咳。

  她伸手將他推入門,讓他免去寒風侵襲的痛苦。“不用啦,我可以自己回去,你已經病得這麼嚴重了,怎麼好意思讓你送。”偏首,瞧見了他眸底漾起的不悅,有絲不解。“我走嘍。”

  “小、小喜!”粗嗄的嗓音,氤氳著濃郁的難捨情懷。

  梅迎喜回首綻笑。“byebye!好好休息喔。”

  嬌脆愉悅的嗓音隨著她輕盈步伐漸漸遠揚。

  “咳、咳……”佇立門前,仍然無法將目光收回,他緊揪泛著酸的心,喟嘆。

  “人都走遠啦,還看!快進來,感冒要是更嚴重的話就慘了……”東方煦啐啐叨念,將佇立於門口的那尊石像硬推人家門。

  惆悵地垂下頭,這才瞧見左掌心始終緊捉著的東西,“該死!我忘了問她為什麼辭職了。”言畢,人便要往外衝出。

  東方煦連忙將人拉回。“二哥,小喜辭職是因為她的寒假放完了啦!人家她要專心課業,你可別又去叫她到公司來幫你泡咖啡。”將失魂落魄的東方爆硬壓上床後,東方煦吁了口氣,輕拭額際冒出的薄汗。“你好好休息,別再亂跑了。”

  東方爆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攤躺於床,他抿唇緊盯著手中的辭呈及……另一幀相片。

  相片上的背景,是大片白銀雪地,他與她兩人佇立於旅館前留影紀念,那是他與她到那兒的第一天所拍的。

  相片上的他咧嘴笑著,而懷中的她則溫柔的淺笑,兩人仿佛置身於雪國的美好景象,令他剛與她分離的心情微微泛苦。

  真不想與她分開。

  不甘願地輕嘆,他把玩著手中這幀相片,決定待會兒就把它護貝珍藏起來。

  反轉至相片後,觸目的是幾行娟秀字跡,他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驚奇,雙眸睜亮,直勾勾盯著那幾行字不放——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摘自徐志摩偶然》

  她……她是怕他不曉得這首詩是誰寫的呀!嘖!還寫摘自……不過,原來這首詩是徐志摩寫的呀……在他印象中,這不是一首民歌嗎?

  晃晃發昏的頭,仔細思慮著字跡里所含的意義。

  她……她是希望他與她不再有交集了嗎?什麼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嘖!難道……她不希望再與他見面了嗎?

  撫著那字字娟秀,他擰眉又皺鼻。

  什麼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她希望他忘掉她?

  噢,天!他被這些字給攪得團團亂,腦袋發疼又發暈,呼了口氣,他朝天翻了記白眼,大掌仍是難分難捨放開那幀令他極為珍愛的相片,沉沉睡去。

  季節遞嬗,氣候由嚴冷回暖中,三、四月份的天氣,含帶春天的氣息,清新宜人,除去冬日所帶來的乾冷,讓人不禁神情氣慡。

  梅迎喜抖了抖手中剛洗完的衣物,抬首凝望著湛藍穹蒼,突然想念起了那位極為霸氣、久未見面的男人。

  不知他現在在做些什麼?大概又在吼罵著某位不小心出錯的model吧。

  忽地噗哧一笑,因自己的想法而使嘴角勾勒的弧度更為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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