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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卻想說沒關係,又見藍焉扯住床邊男人的衣擺,示意他俯下身來,接著貼近他耳朵小聲說了些什麼。男人眉心蹙起來,思量半晌還是點了頭。

  藍焉便又看過來:「你是他的……家屬嗎?」

  他指指睡夢中的鄒岩。

  下午鄒岩住進來後,聽婁曉青打過幾通電話,敏銳捕捉到有關「男朋友」的字眼。於是暗自揣測是否是出櫃遭父母反對才尋短見,畢竟是同一條路上的人,想著多少要勸勸。

  「嗯……我是他弟弟。」

  「果然是兄弟,我就說你看起來和他媽媽長得很像。」藍焉瞟一眼鄒岩,壓低聲音,「那位女士情緒太激動了,我沒敢發表什麼意見,只好現在對著你說幾句。再怎麼樣也別把人逼太緊了,能好好活著都不容易。」

  鄒卻茫然地張了張嘴,想解釋些什麼,最終只是胡亂應了聲,不知能再做何反應。

  藍焉見他一副心緒不寧的樣子,忙卸下認真的語氣,從口袋裡掏出幾粒果汁軟糖遞來:「吃嗎?」

  他身邊的男人笑了:「你是散糖童子啊?」

  他們的相處模式太過親密自然,不難看出是什麼關係,分明年紀看起來比自己要大上好幾歲,可仍然像熱戀中的年輕人。鄒卻擺手道謝,聽著那二人笑著交談的聲音,心裡竟有些發堵。

  這麼多年過去還是一樣,別人的幸福總是那麼刺眼,他沒辦法不去對比自身所處的複雜境況。

  嘆口氣,想去洗把臉,剛推開門卻迎面撞上眼眶泛紅的婁曉青。

  婁曉青拿著保溫杯去開水間接水,遠遠便瞧見樓梯口那人似乎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幾乎要咬牙切齒地衝上去將人拽住一通質問。

  婚禮宴席上剛見過一面,徐棲定也很快將她認出,主動走近了,禮貌地打招呼道:「阿姨。」

  「鄒卻呢?」婁曉青壓抑著心裡的怨氣。

  「沒讓我跟著他,應該在病房了。」

  聽起來惜字如金,問什麼就答什麼,對鄒岩的關心卻連半個字都沒有。婁曉青氣極反笑,儘量用同樣平靜的語氣回敬他:「你們這些孩子間的是非恩怨我弄不明白,可做人總歸要有基本的道德底線,如果小岩說的是真話,你們那樣是要被萬人嫌的知道嗎?」

  徐棲定耐心聽她說完,並不否認,一時間沒有出聲。

  見他不給反應,婁曉青有些沉不住氣:「所以都是真的?你真的……腳踏兩隻船了?」

  婚宴上四人不歡而散,她和大兒子也一樣早早離席。突如其來的爆炸性消息太過衝擊,鄒岩又怎麼問都不肯張嘴,她只好先哄著人回家休息。哪想不過一個下午,就出了這種事。

  想著想著,委屈更甚。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接受大兒子的性取向,小兒子竟然也不嫌事大地來添亂。兄弟倆喜歡的還是同一個男人,這像什麼話?要是被鄰里親戚知道了,她怎麼還抬得起頭?

  婁曉青哽咽起來:「我容易嗎?我一個人把他們養大,到這個年紀還沒法省心……我兩個兒子小時候有多聽話多懂事你知道嗎?現在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怎麼就為了你那樣要死要活的?」

  「您的意思是怪我。」徐棲定看著她。

  剛才那番話不過是一時激動下的泄憤,婁曉青多少明些事理,知道性向這事怨不得別人,一個巴掌哪拍得響。可徐棲定置身事外般的口氣將她徹底激怒,火氣騰一下竄起,扯住人就尖聲控訴起來。

  「怎麼不怪你?我問過小岩的大學同學了,你們第一次談戀愛的時候也是你莫名其妙把他甩了!過這麼多年主動找他複合,沒多久又出軌,你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啊?捉弄人就這麼好玩嗎?!」

  「那還是他親弟弟!」婁曉青臉都漲得通紅,「來,你說說,你是嫌禍害一個不夠還要禍害第二個?還是鄒卻跟著你不學好,非要看他哥成了現在這樣心裡才好過!」

  徐棲定沒動,坦然地被她拉扯著:「你可以去問問他。」

  「我自然會問他。」婁曉青盯住他,面色晦暗,原本打理妥帖的頭髮也有些凌亂了。像是用盡了力氣質問,她的語氣逐漸緩下來,祈求般對面前的人道,「小徐,我兒子在鬼門關走這麼一遭,你能理解身為媽媽的心情嗎?我的心根本就是在滴血,還要擔驚受怕以後的事……」

  「那您說,想讓我怎麼做。」

  婁曉青遲疑一下:「你和鄒卻現在……」

  「我們在一起。」

  「……能分開嗎?小岩肯定沒辦法再受刺激了。」

  聞言,徐棲定一頓,覺得很好笑似的:「這我沒法一個人做主。」

  他答得模稜兩可,婁曉青沒了轍,試圖繼續說服他:「說實在的,出了這檔子事,你們倆要是還繼續在一起,難道不會覺得心裡不舒服?」

  她這話對徐棲定當然完全不起作用,只得來他毫無反應的一瞥,叫人心裡更堵。婁曉青望著他,只覺這人是號危險人物,渾身上下蒙了層霧讓人看不清楚。倒不是簡單的表里不一,更像一切特質都奇怪地糅雜在他身上,真真假假沒有絕對與完全。

  和這樣的人周旋,註定沒有勝算。

  收回目光,她略過徐棲定,徑直走進開水間接水。待捧著水杯出來時,那人還站在原地,百無聊賴地看一對中年夫婦和護士爭論。

  「你不過去?」婁曉青指指鄒岩所在病房的方向,「你好歹和他有過感情,看都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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