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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芊芊。”我款款走過去,“你撞到了哪裡?給我看看。”

  “肩膀……”她可憐兮兮抬頭。

  把她拉進我的房間,然後解開了她的衣襟,看到在她在肩膀靠後背的地方,被撞得青紫。

  房門已經被撞的零落,可以想見她後退時有多麼的匆忙,雖然她會些武功,但終究是嬌弱的女孩子,身子難道會比門板還硬?!

  玩笑好像開得大了。

  青紫色的淤血襯著雪白的肌膚,昭示著我的罪惡,良心小小的覺醒了一下:“對不起。” 取了藥為她揉開淤血。

  “姐姐道什麼歉,又不是姐姐的錯。是我不應該不敲門就闖進去,還看到了陌生男人的裸體,是我自己的錯。”

  ……教養好的孩子有時候也是滿討厭的。

  2.

  慕容芊今日來,倒不是為了要我陪她玩樂,而是找我去給三娘號脈。

  這幾日,一直照料李霈邈的傷口,看在她們眼裡,我倒很象是無敵神醫。

  白吃白住了三天,找不出理由拒絕,反正只是號號脈,實在不能治,也怪不得我。也不推辭,跟在慕容芊身後直往主屋去。

  大院子裡九曲十八彎的道路,走起來真是麻煩。里三層外三層,從外層的院子到達主屋,簡直可稱得上是遙遠。

  靠近主屋大廳時,我發現了異樣。

  --怎麼多了這麼多的看守,而且和慕容家家丁的衣著完全不同。

  “有客人?”

  “是三姨的舊識,好久沒有來了,今早上突然來看望三姨,三姨好一陣子開心。”

  “既然有朋友來,怎麼不專心敘舊?反正我們兄妹還有好一陣子要打擾你們,也不差今天這一天。”

  慕容芊吐了吐舌,側著頭輕輕地笑:“我一時口快,當著陳叔叔的面提到了姐姐。是陳叔叔想要見姐姐,所以……”她笑著打算混過去。

  會得認識我的,就那麼幾個。而會得追蹤我們的,除了在皇宮的師兄師父,還有前幾日在破廟偷襲我們的不知名的敵人。原是敵人多過友人的處境。

  莫名其妙突然有人對我等這麼好奇,只怕非jian即盜。

  我止步。

  “對不起,我不能過去。”

  “為什麼?”出聲詢問的,不是站在我身側的慕容芊,而是立於主屋門口天青色的身影。

  現在逃避,已經晚了。

  不由悔恨。

  為什麼已經到了主屋門口,才豎起警戒之心?

  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如此信任慕容一家了呢?雖然防備著不被他們打聽到我和李霈邈的真實身份,卻疏忽了他們原本就知道我們身份的假定。

  真是兩個笨蛋。白長了二張聰明臉孔。

  “師兄。”我笑了笑,低身福一福,算是施禮。

  “哼。”師兄冷笑,一甩袖子逕自進去主屋。

  躲無可躲、逃無可逃,硬著頭皮,我也跟了進去。

  屋裡,不止是二師兄,四師兄和七師兄也在,而坐在主位上的,竟然是師父。

  我跪在堂前,乖乖的叩了三個頭,叫一聲師父。

  “起來吧。”師父眯著眼睛,也不知道看沒看見我。

  我站起來。

  “坐。”

  我不敢坐。

  師父那沒有表情的樣子,看在我眼裡,難以捉摸但甚有威嚴。

  我怕師父。即使,別說打罵,他對我甚至連一聲責備也無。

  “怎麼師父和三個師兄竟然一起到了此地?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值得師父親自過來的?”

  “也沒什麼事情,年紀老了,沒多少活頭,趁著還走得動,來看看老朋友。沒想到你竟然也在這裡,便把你也順便叫了來。一個人在江湖上可還受得住風霜?!逛得膩了,就跟老二一起還回京里去吧。”

  我瞟了一眼那癱著的絕美婦人,她那麼年輕,竟然是認得師父的。怪哉。

  “還好。雖然辛苦,但滿開心。師父無須掛懷我這個不孝的弟子。”不知道為什麼,這話說出來竟然是如此的不領情。

  “嗯……”師父沉吟,“反正你年紀小,吃點苦也不算什麼,但女孩子家,總在江湖上跑也不像話,能收心就收收吧。”

  再說只怕要僵了。

  我又不肯妥協,呆呆站在一旁,半晌無言。

  所有的人--上位的師父,陪同的三姨,站在師父背後的三個師兄,連同三姨背後的張華和慕容芊……全部都靜悄悄的一言不發。

  空中積滿尷尬。

  師父咳了咳,端茶潤了潤喉:“趕了一天路,我也累了。罄汝,你先下去吧。”

  “是。”所謂把脈,果然只是一個藉口。

  離開令人窒息的大廳,沿著九曲的迴廊往回走。

  這安適的大院子,也待不得了。

  無論師父是否要在這裡停留,難道還真能在這師父的好友的屋子裡若無其事的住下去?!

  還要回到江湖,繼續漂泊。

  也好,反而自由。

  呼吸中都帶著壓抑的感覺,我受夠了,無論如何我也是不會回去的。

  正在慢慢走,邊走邊想,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霈邈。

  猛然看到師兄、師父,亂了思緒,竟然把他給忘記了。現在只剩他孤身一人在三姨的地盤上,若三姨是師父的友人,那李霈邈卻是師父的敵人。

  只怕……

  我撩起裙擺,朝著外層的小院子,抬腳飛奔。

  真是疏忽,他還受著傷呢,一個二流的高手已經足夠把他剁成肉醬……

  3.

  在迴廊的拐角處被二師兄和七師兄攔住了去路,他們二人不知何時也離開主屋,還趕到了我前面。

  “怎麼,擔心起你的同伴來了麼?”

  二師兄青色的長袍掩映在朱紅的迴廊和碧色的水閣間,黛色的髮絲順著風勢柔柔飛舞。

  七師兄年紀比我小,入門也比我晚,但師父讓我管他叫師兄,我也只得叫了。他帶點稚氣的臉孔在二師兄身後笑得憨厚。

  我心裡著急,不得已卻只能停住腳步。挑起嘴角做出個笑模樣:“什麼同伴?”

  “李霈邈。”二師兄回頭,眼睛反she出波光瀲灩,“他連名字都不改,就這么正大光明的跟在你身邊,我們想不發現他都難。”

  “師兄,”我叫得溫柔,“陪在我身邊的是李霈邈,和舊日的一朝天子同名同姓,不止是讀音同,字也是一樣的。但是師兄,這個李霈邈卻不是那個李霈邈。有件事我一直忘記了要告訴你,”我頓了頓,打算長篇大論。

  “女孩子好難得才能遇到一個如意郎君,遇到了自然不可輕易撒手。我在李霈邈控制著的皇宮裡待了這許久,一顆心,早已不再是我自己的,他拋下我一個人逃掉,但我卻是無法拋得開他。留一個同名同姓的人在身邊,也不過是在相思的時候叫著一個名字,有人應個聲兒。原是丟了虎便只得養只貓罷了。師兄怎麼連這也看不透?!”頂著二師兄的目光,淺淺地笑。

  “咯。”斷掉的是師兄手掌下的欄杆。

  木刺深入掌心,紅色的液體在朱紅的欄杆上仍然醒目。

  “二師兄。”七師兄驚呼一聲,趕忙把二師兄緊握的拳頭掰了開,把大個兒的木刺拔出來之後,用帕子裹住整個手掌。

  那是右手,對右手劍的師兄而言,珍貴程度不下於性命。

  我在五步開外的地方,站著不動。二師兄也不動。

  象兩尊成了佛的泥塑。

  “你,為了保住他,連這等話都說得出來。他是不是真正的李霈邈我會不知道麼?你這麼說除了壞掉你自己的名聲,絲毫也救不了他,但你……仍然是說了,他的性命竟然重過你的名節麼?”二師兄低頭望著裹了層層白布的手掌。

  我愕了一愕。

  只是想要救他,還真沒意識到名節什麼的。

  “我只是在說事實。說不說出來,事實卻是不變的,又何必遮遮掩掩。”我轉身,躲過面前的師兄,沿著另一條迴廊大步飛奔。

  會去救李霈邈的只得我一個,但會得去害他的,卻是一抓一滿把。

  須得趕快。

  仗著在這裡住了這三日,日日都從這片水閣上的迴廊經過,去到不同的地方與慕容芊玩耍,對這一帶縱橫交錯的地勢很是熟悉,快速的奔跑。

  師兄展開輕功,跨過大片的水面,追過來。

  我占地利之勢,跑得氣喘吁吁,只是堪堪避開。

  前進的路線是迂迴的,前進的速度因此而緩慢。跑了半天,只是接近迴廊的外圍。

  二師兄輕輕吹了一聲口哨,七師兄立刻改追為堵,三、兩個跳躍衝到我前面,在我必經的迴廊出口,站得穩如泰山;二師兄跟在我身後不緊不忙;迴廊已到盡頭再沒有岔路……瓮中之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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