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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烽雙眼亮如燭火,大起大落讓他來不及思考,野心完全占據他的理智。

  「是!臣不辱使命!」

  赫連洲平靜地看著他,眼底如寒潭。

  處理完所有事,赫連洲回到後院,他洗了洗身上灰塵,換了身衣裳,走在床邊側身躺下,虛虛地將林羨玉摟在懷中。

  他握住了林羨玉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林羨玉的掌心,直到天亮。

  明明累到極點,卻不敢睡。他怕玉兒醒來時,他不能第一時間傳喚方士。

  他只是躺在床邊,目不轉睛地望向林羨玉的側臉,看他失了血色的唇瓣。他不知道他的玉兒什麼時候才能重新鮮活起來。

  天光正亮時,赫連洲支撐不住地闔上了眼睛,最睏倦、思緒最混沌時,他忽然感覺到手心被人撓了一下,很輕很輕。

  他猛然睜開眼,看到林羨玉漆黑的眸子。

  所有感官此刻才復甦,全身的血液直到此刻才重新開始流淌,「玉兒,玉兒……」

  林羨玉剛醒沒多久,轉頭看到赫連洲讓他十分心安,剛想說話,卻沒有半點力氣,只能虛弱地朝赫連洲眨了眨眼。

  赫連洲讀懂他的意思:

  我沒事的,赫連洲,你不要難過。

  第80章

  赫連洲一夜未眠, 就是為了能在第一時間傳喚方士,可此刻看著林羨玉虛弱微垂的眼睫,他竟做不出任何反應, 只失神地望著林羨玉的臉, 直到掌心再一次被輕撓。

  林羨玉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才騰地一下,撐起上半身。

  「玉兒, 」赫連洲緩緩伸手撫摸林羨玉的臉頰,指尖卻止不住發抖, 他說:「醒了就好, 醒了就好, 我現在讓方士來看一看。」

  方士匆忙趕來, 為林羨玉把脈。

  他走到屋檐下,告訴赫連洲:「啟稟聖上, 那一刀雖未傷心臟,但傷到了大人的肺,肺葉嬌嫩, 主氣司呼吸,朝百脈主治節, 覆蓋諸髒,若肺氣不足,必然導致呼吸不暢、頻頻咳嗽, 易受外邪侵襲。」

  「你的意思是,會落下病根?」

  方士為難道:「大人的身體的確會比之前虛弱些, 需精心療養,微臣這就為大人開一副補氣潤肺的方子。」

  赫連洲緩緩垂首, 從未有過的頹然,但他必須收斂情緒, 面色平常地回到屋子裡。

  林羨玉還在等他。

  他坐在床邊,握住林羨玉的手,林羨玉還是眼巴巴地望著他,說不出話,看著楚楚可憐,赫連洲的心都要被碾碎了,勉強鎮定道:「方士說那一刀沒傷到心臟,性命無虞,只要好好調理,很快就能好轉。」

  林羨玉眨了眨眼,便是他知道了。

  「是不是很難受?渴不渴?」

  林羨玉還是眨眼,赫連洲便用湯匙餵了幾勺溫水,順著他的唇縫流入口中,滋潤他干啞的喉嚨,林羨玉急促的呼吸慢慢平息。

  赫連洲放下碗,回身繼續握住林羨玉的手,告訴他:「陸瑄和鄒譽已經死了。」

  林羨玉愣了許久,努力張開嘴,發出嘶啞又虛弱的聲音:「不、不要連……」

  赫連洲明白他的意思,安撫道:「我不會大開殺戒的,玉兒放心。」

  林羨玉垂眸。

  「鄒譽和陸瑄,一個傷了你,一個殺了滿鶻,他們死不足惜,但我沒有牽連其他人,也沒有殺他們的親屬,玉兒放心。」

  林羨玉這才鬆了口氣,疼痛後知後覺地侵襲而來。他只說了幾個字,撕裂般的疼痛已經蔓延全身,他的眉間蹙起小小山峰,喉嚨里溢出委屈的啜泣聲,胸口好疼,疼得他受不了,淚水斷線似地從眼角流出來。

  赫連洲見狀連忙撫住他的肩膀:「玉兒不哭,太疼了,是不是?」

  他的聲音和林羨玉一樣沙啞。

  林羨玉第一次見到赫連洲落淚。

  哪怕是他手刃兄長,逼父奪位的那個夜晚,赫連洲也只是紅了眼眶,而此時此刻,他的眼淚滴落在林羨玉的襟口,眼中滿是無助的痛楚,恨不得替林羨玉承受那些傷。

  「我……我可以忍。」

  「為你擋那一刀,是我自願的,如果看到你受傷,我會更難過。」

  「赫連洲你不要哭。」

  赫連洲強壓下想把鄒譽和陸瑄碎屍萬段的念頭,俯身在林羨玉的額頭印了一個吻。

  「你去讓爹爹和娘親不要擔心。」

  「好,」赫連洲輕輕撫摸著林羨玉的臉頰:「玉兒餓不餓,想吃什麼?」

  「不想吃。」

  他現在渾身都疼,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他看向赫連洲眼下的青黑,問:「赫連洲,你是不是一夜沒睡?」

  赫連洲剛想否認,林羨玉就說:「快睡。」

  赫連洲在林羨玉身邊合衣躺下。

  林羨玉動不了,只能和他握著手,赫連洲靠上來,手臂虛虛地圈住林羨玉的腰。

  林羨玉閉上眼睛,睡意再次襲來。

  赫連洲遲遲不能入眠,他閉上眼就是短刀沒入林羨玉胸口的那個瞬間,在他的腦海里反覆隱現,直到耳邊傳來林羨玉輕緩的呼吸聲,他才有了幾分倦意,再醒來時已是傍晚。

  烏力罕還等在屋外,問赫連洲何時用膳。

  赫連洲下了床,勉強吃了點。

  隨後又派人去鄧烽府上查探情況。

  鄧烽受到赫連洲的寬宥之後明顯氣焰更盛,連夜派人回嶺南,聯合幾個藩王意圖謀反,藩王里有宗室皇親,亦有軍功顯赫的將軍,他們一旦聯合起來向京城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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