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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羨玉看著她,心中竟毫無波瀾。

  也許是懷瑾帝為求自保,犧牲了女兒,也許又是一招苦肉計。

  林羨玉既不覺解恨,也生不出悲憫。到底誰無辜,誰可憐,早就說不清了。

  他垂眸不語,赫連洲也不替他開口。

  兩個人像沒聽見一樣,赫連洲更是提著為林羨玉夾了一塊水晶糕。

  得不到北境的表態,嘉屏倉惶地望向台上的父皇,懷瑾帝只能揮手讓她退下,正想著如何應對時,鄧烽遣人來報太子,迎頭就問:他降王有功,如此宮宴為何不邀請他?難道不認他的功勞?

  經他這麼一鬧,宮宴不歡而散。

  大臣們議論紛紛。

  有心之人已經察覺到:瑄王和譫王只是開胃小菜,即將有一場更大的風暴,要向皇宮席捲而來了。

  赫連洲出宮時,聽密探來報:懷瑾帝尚未走進寢宮,便吐出一口鮮血。

  從進宮到出宮,林羨玉一直繃著臉。

  直到坐進馬車,只剩下他和赫連洲兩個人了,赫連洲捏了捏他的臉頰,他才噗嗤一聲笑出來,還佯怒道:「你幹嘛捏我!」

  「想笑就笑,玉兒,心裡是不是很暢快?」

  赫連洲眼裡滿是笑意。

  林羨玉立即沒了皇后的姿態,歪歪扭扭地湊到赫連洲面前,叉腰道:「暢快得很!」

  想當初他趕了四個月的路,差點坐斷了腰,流了無數次鼻血,吃盡苦頭,在風沙里打滾,險些命喪黃泉……養尊處優的懷瑾帝和嘉屏也該體會體會他的痛苦。

  「還跟我使苦肉計呢!真是可笑!」

  林羨玉眉飛色舞的樣子最是可愛,赫連洲笑著看他,將他摟進懷裡。

  林羨玉掀開帷簾,看到不遠處的河面上停著一隻精美的畫舫,一個穿著桃紅色綢衫的女子正抱著琵琶坐在船頭,唱著吳儂小曲。

  她容貌秀美,曲調悠揚柔媚,聽得橋上岸邊的人骨頭都酥了。

  赫連洲沒見過這種場面,多看了兩眼,還沒來得及看第三眼就撞上了林羨玉的目光。

  「……」

  林羨玉冷著臉,死死盯著他。

  「繼續看啊,怎麼不看了?」

  赫連洲無奈,「怎麼連女子的醋都吃?」

  林羨玉一把推開他,氣鼓鼓道:「那麼美,你就多看幾眼吧,我回去玩我的鞦韆了!」

  第77章

  林羨玉從不懷疑赫連洲的真心, 可祁國的春日太美,亂花漸欲迷人眼。

  除了林羨玉,還有許多人穿綠色的綢衫, 布莊的新綢緞飄出窗外, 有碧色、有翠微、有松綠……林羨玉不是唯一的綠色,也不是唯一的蝴蝶。

  這讓林羨玉很是怏怏不樂。

  赫連洲想要抱他, 又被他推開。

  他越想越生氣。

  赫連洲含笑看了他一會兒,故意抬手撩起帷簾, 指尖剛挑起一截簾尾, 林羨玉餘光瞥見了, 氣得扭頭望向另一邊, 抱著胳膊裝冷淡:「你盡情看吧,實在不行也可以去畫舫上逛逛, 和美人共飲一杯。」

  赫連洲一手就將林羨玉撈起來,抱到腿上,不顧他的掙扎, 笑著問:「哪裡來的小醋罈子?」

  林羨玉愈發委屈,扭頭望向另一邊, 嘴角往下撇,「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玉兒現在可是皇后,皇后不跟我好, 跟誰好?」赫連洲低頭笑話他。

  「你愛跟誰好跟誰好!」

  「玉兒好兇啊。」

  林羨玉聽到這句,稍顯鬆動, 很快又挺起腰背,道:「我就是這麼凶。」

  他一噘嘴, 臉頰就鼓起來。在祁國待久了,他的臉色愈發紅潤, 看著像糕點一樣柔軟,赫連洲剛想咬上一口,馬車就緩緩停了下來。

  林羨玉趁機掙脫出赫連洲的懷抱,怒氣沖沖地下了馬車,直奔自己的院子。

  林守言和範文瑛剛準備出來迎接,就見長廊之中,林羨玉走在前面,忽地停下來,轉過身,叉腰道:「不許跟著我!」

  他語氣囂張,對赫連洲毫無懼意。

  林守言心頭一驚,剛想上去勸,就被範文瑛拉住,範文瑛朝他搖了搖頭,低聲說:「咱們還是別插手了。」

  聽到林羨玉的禁足令,赫連洲眉梢微挑,顯然沒當回事,一路走到林羨玉的小院子,林羨玉搶先一步坐進鞦韆。

  他回頭朝赫連洲哼了一聲。

  赫連洲早就把他的脾氣秉性摸得熟透,知道這是遞台階的意思,於是走過去,為他推鞦韆。

  這隻鞦韆架是林守言在林羨玉幼時特意找木匠為他做的,用的是月遙國的上等紫榆木,木質堅硬,結實耐磨,雕刻了桃花的紋路,再刷上一層桐油,歷經多年而不腐。

  赫連洲看到鞦韆架上有幾道刻痕。

  「這是什麼?」

  林羨玉故意不回答:「你永遠猜不到。」

  赫連洲思索片刻,撫著最下面的一道橫刻痕,問:「玉兒十歲的時候才這麼高嗎?」

  「那是五歲!」林羨玉立即反駁。

  赫連洲眼底含著笑意。

  林羨玉:「……」

  他更生氣了。

  赫連洲俯下身,從後面抱住林羨玉,「玉兒又在吃什麼醋?」

  「你看美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簡直是顛倒黑白,赫連洲不過是隨意掃了兩眼,到他嘴裡就成了色膽迷天。

  「我都沒看清她長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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