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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噩夢的餘韻很快就消散了,現實里沒有冰冷蒼白的牆壁和腦電波儀,也沒有少年滿是傷口的身體,只有林西圖心虛的臉,和懷裡溫軟的身體。

  「……你剛剛要去哪裡?」方知銳問。

  「沒有啊,我沒去哪裡,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方知銳沉默地看著林西圖,昏暗的光線在他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陰影,他收緊了手臂,把林西圖完完全全納進自己懷裡。

  林西圖和他額頭貼著額頭,感到男人額角濕潤的汗汽。

  這幾天林西圖幾乎都待在這個房間裡,方知銳早早地就和林沐菡說過他已經回國的事,林西圖也不用擔心誰在找他。

  除了在房間裡亂轉,夜晚他每天都會和自己的哥哥做盡背德之事。

  方知銳總是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進來,慢條斯理地脫掉林西圖的睡衣,將他壓在床上,久而久之,林西圖甚至能從他的吻中判斷哥哥今天的心情是好還是壞。

  方知銳做得很兇,粗暴的時間大於溫柔溫存,林西圖總是軟成了一灘水,他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在顛簸中被方知銳送上高潮,帶著淚水和方知銳接吻。

  到最後已經不知道到底誰才是被蠱惑的一方,明明林西圖被強制關在這個房間裡,他卻生不出半點惶恐和怨恨。

  這個房間很大很豪華,角落裡也有一台鋼琴,裡面充斥的青檸香氣讓林西圖感覺又回到了幼時哥哥的房間裡。

  有時林西圖從睡夢中醒來,就能看到方知銳背對著他坐在鋼琴前,《月光》的鋼琴聲在房間裡靜靜流淌。

  他總是抑制不住地想要親吻方知銳,就像現在這樣,林西圖攀上他哥的肩,安撫似的貼在男人線條鋒利的嘴唇上輕輕磨蹭。

  他大概上輩子確實是方知銳養的一隻小狗,林西圖想,脖子上方知銳給他套上的皮圈就是證據。

  白天時林西圖掰開來看過,皮圈內側確實有一圈燙金的英文字母,CX330,是他哥的藝名。

  方知銳不說話,林西圖只好又問了一遍:「哥,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他又想蹭上去,卻被他哥拿手捂住了嘴,方知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你想出去嗎?房門可以從裡面打開,如果你想,其實可以隨時從這個房間出去,我沒有權力把你一直關在這裡。」

  「……」

  「如果你想我留在這裡的話,我就會一直待在這裡。」

  林西圖堅定地說:「哥哥,我不是說過了嗎,如果不知道去哪兒的話,就來我這裡吧。」

  林西圖本以為方知銳又會像以前那樣讓他再說一遍確認這句話,但今夜他哥聞言卻挪開了眼,漆黑的瞳孔里有一閃而過的痛苦神色。

  「睡吧。」他摸了摸林西圖的臉,背過身,「再過兩天就讓你回家。」

  第75章 在月球上相見

  白天林西圖沒事幹的時候一直在觀察這個房間。

  臥室里的布局就像是為林西圖量身定做的一般,電視上都連了PSP,西面的牆壁上甚至有他初中時特別愛看的漫畫書。

  林西圖像被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每天無憂無慮,窩在懶人沙發上對著超大尺寸的電視屏幕能打一整天的遊戲。

  誰家的金絲雀這麼邋遢啊?

  林西圖一點上進心都沒有,也不想一哭二鬧三上吊讓他哥快點放他出去,只想這輩子都爛在這個房間裡,最好大學都在這個房間裡上。

  和這個房間唯一格格不入的,除了大床牆頭的相框,就剩下對面牆壁上那幅巨大的油畫拼圖。

  林西圖一開始見到這幅拼圖的時候嚇了一跳,整幅畫大概由幾萬片拼圖組成,畫上是一個赤身裸體的少年,蜷縮在地面上,用手護住了私密部位。

  他半闔著眼,每一寸皮膚都如玉白皙。油畫的筆觸細膩,整幅畫上只有黑、白、灰三種顏色,給人的感覺朦朧而詭譎。

  林西圖站在拼圖下,指尖慢慢地撫上青年半遮的面孔。

  那張臉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分明是自己的臉。

  一個人想要在上萬塊拼圖里拼出這幅畫,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呢?

  林西圖忽然在記憶里翻出一個角落,在老相機的鏡頭裡,方知銳總是一個人待在廢棄教學樓里,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拼拼圖。

  那時他哥手裡拼圖碎片的顏色就變了,從幽深的綠變成了淺色。

  難道方知銳高中就在拼這副拼圖了嗎?

  林西圖不知道方知銳是找誰畫的這幅畫,但每個下筆的部分大概都有他自己的參與,畫裡撲面而來的晦澀偏執的情緒像一隻手扼住了林西圖的喉嚨。

  為什麼要做出這個拼圖,為什麼要設計出這個房間,又為什麼要把拼圖放在這個房間裡讓他看到?

  旁人看到或許只會恐懼,大罵那個紳士優雅的鋼琴家私底下是個變態瘋子,可林西圖卻透過這幅畫裡看到了另一個答案。

  可方知銳說不愛他。

  林西圖和畫上的自己對視,他的指尖輕輕點在少年身體青澀的曲線上,點著點著,他忽然笑了,笑著笑著又哭出來。

  他哥說不愛他,怎麼可能?*

  剩下的兩天裡林西圖做了一個決定,他連遊戲都不玩了,天天趴在床上摺紙兔子,還是那隻肚子塗成黃色,耳朵塗成藍色的兔子。

  只不過這些兔子和在醫院裡折出來的一樣,大有玄機,其實只能說是林西圖搞浪漫的一個小小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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