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不知過去多久,可能是打了個盹兒後,周濟慈緩緩睜開眼,太陽已經快沉下地面。

  原來他睡了一個下午。

  見江恕還在花園裡忙活,周濟慈出聲道:「江恕,你過來一下。」

  聽到呼喚聲,江恕連忙起身,因為周濟慈坐在輪椅上不方便起身,他甚至直接半蹲下來說話。

  「濟慈,什麼事?」

  因為剛才在做花農,江恕臉上有些紅,但沒有出汗。

  周濟慈沒說話,只是垂眸凝視他,眼神里有種繾綣纏綿的溫情感,掩映在纖長的睫羽下,美好而憂傷。

  在江恕驚訝的眼神中,周濟慈從懷裡摸出兩個小錦囊。

  他把其中一個遞給江恕,毫不留戀道:「這個,你把它燒掉吧。」

  江恕接過錦囊,他沒有打開查看,只是從觸感來,依稀能摸出應該是類似同心結一樣的物品。

  他隱約猜到這是什麼東西,但也沒多問。

  一言不發地燒掉後,周濟慈望著另一個錦囊,輕聲道:「這是冬薔薇的種子,我十二歲在修道院裡第一次見到那種薔薇,神父見我實在喜歡,所以送了我一包這樣的種子。我一直捨不得種,總想以後自己買了房子,要種在自己的花園裡,可一直都沒有機會。我收藏了那麼久,也不知道種子還能不能活。」

  冬薔薇是極其耐寒的花種,能在極其苛刻的環境下生存下來。

  江恕直接道:「不試試怎麼知道,你家裡的那棵黃金樹不是被雷劈了嗎?有人把剩下的種子收集起來,據說後來也種活了。」

  被雷劈的黃金樹?

  周濟慈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周公館的那棵。

  江恕繼續道:「說起來,我也是見過你家裡的那棵黃金樹的。」

  周公館的那棵黃金樹在本地也有些名聲,因為它是難得一見的有上百年歷史的古樹,它被雷劈倒下的第二天,港城的自然新聞媒體還報導了這件事。

  因為發生在周濟慈曾經的家裡,江恕便多關注了幾分。

  周濟慈出神地撫摸那些種子,感受它們表面的褶皺,輕聲道:「是嗎?」

  「我父親是個不頂事的花花公子,我從八歲開始就跟爺爺出入各種社交場合,傅庭雪是當時的新貴,他有時會在公館開宴會,我十幾歲時也去過那個公館。我和陸展眉那時還小,喜歡偷偷溜出去玩,就爬過那棵樹。不過我那時沒見過你,想必是傅庭雪把你藏起來了。」

  爺爺跟他講過,傅庭雪是港城的新貴,後來和一位有錢有門第的寡婦結了婚,兩人共同育有一個兒子。

  那個時候,周小姐已經去世,那個兒子也不常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中,他不知道周濟慈的存在也很正常。

  江恕輕笑道:「雖然沒見過你,但我見過你母親,即便高傲如我的大姑媽,她也在我面前誇讚過你的母親,但她也會說,那樣的嬌嬌大小姐,怎麼照顧得好她兒子哦。」

  想起那個女人,周濟慈閉眼:「媽媽確實不是尋常的媽媽,但她和爸爸都一樣愛我。」

  他關於媽媽的記憶已經很淺很淺了,不是他刻意想忘掉,而是他那時太小,實在記不清了。

  母親這一輩子過得糊塗又荒唐,但很難不說傻人有傻福,在她不到三十歲的生命中,除去最後的幾個月,她一直都是幸福的,少女時期被父親寵,結婚後被丈夫寵,永遠天真爛漫得像個孩子。

  她這一生只搬過兩次家,從爸爸的家搬到學校宿舍,又從學校宿舍搬到另一個男人的家。

  這又何嘗不是她的一種悲哀,儘管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這種悲哀。

  周濟慈望向手心的種子,輕聲道:「可能這就是緣分,我們以前家世相近,又都在港城,居然都沒見過面。」

  江恕點頭:「所以,我就很妒忌希爾德。」

  「妒忌?」

  「當然,」江恕現在已經能夠平靜地談起那個男人:「他從小和你相遇,兩隻受傷的小獸互相撫慰傷口,長大後居然還能在人海中重逢。青梅竹馬加上天降,王炸的牌都能被他打成這樣,這不是天意還是什麼?」

  周濟慈輕聲喃喃道:「你說得對,本就不是能互相理解的人,落到那個結局不奇怪。」

  江恕沒聽清他在說什麼,那些輕聲喃喃低語,就像輓歌一樣殘破的詩句,無聲無息地碎在夕陽的光暈中。

  不過他也不在意希爾德,他知道,從此之後,那個男人在周濟慈心裡跟死了沒什麼區別,他完全犯不著跟一個手下敗將生氣。

  不想談那個晦氣的男人,江恕開玩笑道:「不過說實話,如果我能回到過去,我一定會去傅庭雪家把你偷出來,然後再把你養大。」

  周濟慈眼神輕飄飄地看向他:「你是想把我培養成你理想中的愛人嗎?」

  江恕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笑道:「就像紫之上那樣嗎?不錯的主意。」

  周濟慈似笑非笑道:你居然也知道紫之上,那你還真是個變態。

  江恕回道:「要了解你,當然得從你的興趣愛好開始入手,我知道你素來喜靜不喜鬧,還知道你喜歡文學,曾經想過做神父……」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周濟慈的愛好,最後道:「不過我說的是實話,如果我有機會,我一定會把你偷走。不管你長成什麼模樣,我都會愛你。我本來就是變態,你又不是第一天了解我。」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