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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歡我,是因為我是陛下,還是因為……我是我?

  他一生渴求的純粹和獨一無二將要在此刻證實。謝昀聽見自己心跳如雷。

  朔月花了很久,才把這句話的意思消化明白。眼中的笑意慢慢退去,卻更緊地抱住了謝昀的手。

  他極力睜開眼睛看向謝昀,睫毛撲簌簌得要落下淚來。

  「我知道你不是陛下了。可……你是謝昀。」

  「謝昀……」他很小聲很小聲地叫謝昀的名字,很小心很小心地祈求,「對不起……我喜歡你,你別不要我。」

  第96章 不用來生

  臉頰上突然划過一陣濡濕。謝昀後知後覺,那是自己的眼淚。

  朔月看見他在哭。昏睡的人極力同倦意和藥對抗,試圖伸手擦去謝昀臉上的眼淚。謝昀任由那隻手來回擦拭,卻是淚如雨下。

  這間房屋是他為朔月準備的。

  在他知道自己不是皇室血脈、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一定會離開皇宮、離開皇位時,便開始著手布置這間小院。

  他捕捉朔月曾說過的一字一句,按照他們的喜好,在憂慮和期待中,一點點布置了屬於他們未來的家。

  後來朔月沒有來,他獨自在這裡度過半年春秋。

  年輕的人太過驕傲。他嘴上說著不怨,平靜地放任心愛之人遠去。

  院子裡種了很多花,一年四季都有鮮花盛開。

  在仇恨尚未結清的時候,他帶著新傷舊傷,獨自一人坐在似錦繁花中算計。心中的棋盤擺滿棋子,每一步都算計著昔日的至親之人,想久了,便渾渾噩噩不知身處何處,更想不起自己曾經有一個託付真心的人。

  可是所有情緒在看見朔月「死去」的那一瞬間都凝固了。

  謝昀俯身,小心翼翼地去吻朔月的額頭。

  肌膚的觸覺真實而溫熱,他卻禁不住落淚。

  某個雨夜,他像往常一樣去擁抱身側的位置,卻只觸碰到冰冷。他在那一瞬間清醒過來,像是被人挖空了心臟一般茫然無措,酸澀痛楚的滋味蔓延全身。

  這就是想念嗎?

  謝昀漸漸知道,自己在想念他。

  即使他離開自己,即使他看重契約勝過自己,即使自己對他來說不是獨一無二。

  那麼他……也在想念自己嗎?

  朔月,你去到了我看不見的地方,你總是說對不起。

  可我不想聽那個。我只想知道,你也想念我嗎?

  我真的……很想你。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謝昀輕輕地、一遍又一遍地承諾,「只要你願意留下。」

  或許是聽懂了他的承諾,朔月不再驚醒,抱著他的手睡得很沉。

  他在午後醒來,精神還好,體溫也降了下來,只有一雙眼睛紅腫,大約是睡夢中也忍不住流淚。

  他看見謝昀,忽然鼻子一酸,眼淚又要落下來。

  謝昀被他埋頭抱住腰,有些手足無措,又忍不住高興。他哄孩子一樣拍朔月的後背,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不哭了,起來吃飯。」

  飯桌上,容銜一自然也在。

  就算是班寅也能看出謝昀和朔月之間關係的變化,容銜一自然也不例外。他笑嘻嘻地來回打量兩個人,正要開口說什麼,卻被朔月搶了先:「容公子。」

  「你給我的那顆藥丸……」朔月有些猶豫,「是不是加了醉夢鄉?」

  容銜一夾菜的手一頓,繼而筷子一扔,撫掌讚嘆:「朔月果然厲害,這都能分辨出來。」

  謝昀放下筷子,再度警覺。

  「既然二位問了,那我就有話直說。」容銜一誠懇坦白,「沒錯,我是來破壞這個家的。」

  啊?朔月張了張口:「我以為……」

  容銜一反問:「兩位以為,我是奉師父之名,前來讓他的故事達成『滿意結局』的?」

  難道不是嗎?謝昀和朔月面面相覷。

  「師父倒的確是這個意思,只是我討厭為人作嫁衣。」

  容銜一倒是供認不諱:「醉夢鄉此藥,可在言語誘導下令人陷入迷幻境地。因此我特意在朔月面前提到謝從瀾,特意讓謝公子聽到。包括之前的所作所為,也是想挑撥離間。」

  只是他的挑撥離間實在沒什麼用處,反而陰差陽錯加快了二人的複合。

  謝昀沉默片刻,出聲問道:「既然如此,怎麼不繼續了?」

  「有些不忍心。」容銜一摸摸下巴,撈起腳底下打轉的班寅親了一口,「天可憐見,你們倆怪可憐的。」

  怪可憐的謝昀和朔月:「……」

  「我打小被那老傢伙收養,從小到大除了讀書習武,天天都要寫他那破爛話本子,當然忍不住反叛。」容銜一回憶過往,悵然地嘆息,「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師父擺弄的棋子,窮盡一生只為成為他話本子裡的甲乙丙丁。」

  朔月試圖安慰,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不管怎麼說,還是多謝你。」

  「不必,這些日子白吃白住也夠本了。」容銜一笑著擺擺手,卻忽然想起什麼,「對了,那老傢伙還托我給你帶個東西。」

  一幅……畫像?

  看清那畫中人的時候,朔月陡然愣住。

  他曾在許多地方見過這幅畫像。畫上的人衣袂翻飛,宛如神靈。畫像角落隱蔽之處,有一枚小小的銜尾蛇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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